皓月当空,清辉如练,泼洒在青风谷的每一寸土地上,将崖壁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清晰,也让越军大营的旌旗与营帐染上一层冷白。营内静谧无声,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偶尔响起,伴着晚风掠过帐帘的簌簌轻响,显得格外沉寂。赵过身着玄甲,独自伫立在中军帐外的高台上,望着天边圆满的皓月,眉头紧锁,眼底满是复杂的思绪。
自公孙羽那日离去后,他心中的疑虑便从未消散,越侯的猜忌如影随形,将士们的怨声偶有耳闻,石蛮旧部的异动更是让他寝食难安。虽表面上依旧严整营防、安抚军心,可他深知,军心早已涣散,麾下将士看似团结,实则各怀心思,尤其是石蛮的四千旧部,如同埋在营中的隐患,随时可能爆发。方才斥候来报,楚军大营今夜戒备森严,将士们整装待发,似有异动,更是让他心头沉甸甸的,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不安。
“将军,夜深露重,需进屋歇息吗?”身旁的亲兵轻声问道。
赵过缓缓摇头,声音低沉:“传令下去,加强营内巡逻,密切关注楚军动向,不得有半分懈怠。”
“是!”亲兵领命而去,快步传达指令。
赵过望着楚军大营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他清楚,楚军虽兵力不及自己,却士气高昂,且有石蛮旧部内应,一旦发起进攻,内外夹击之下,越军必败无疑。若拼死抵抗,只会徒增伤亡,最终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若率军退去,越侯多疑,定会治他畏敌怯战之罪,轻则削权流放,重则满门抄斩,进退两难间,只觉前路茫茫。
就在此时,一道冲天火光骤然划破夜空,红光映亮半边天际,格外醒目。紧接着,震天动地的呐喊声从楚军大营方向传来,如同惊雷般响彻山谷,震得人心神剧震。
“杀啊——!”
“冲啊——!”
呐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马蹄声、兵器碰撞声,朝着越军营寨逼近。赵过脸色骤变,瞳孔骤然紧缩,沉声道:“不好!楚军攻营了!”
话音未落,营内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厮杀声,火光冲天而起,浓烟滚滚升腾,正是石蛮旧部驻扎的区域。
“将军!不好了!石蛮率旧部起事,正在营内冲杀,粮草营已被烧毁!”士兵惊慌失措地奔来禀报,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将军!楚军已冲破营门西侧防线,正在朝着中军帐冲杀而来!”
“将军!东侧营寨失守,士兵死伤惨重,难以抵挡!”
接连的禀报如同重锤般砸在赵过心上,让他脸色愈发惨白。内外夹击之下,营内早已大乱,士兵们各自为战,人心惶惶,原本严整的阵型此刻散乱不堪,惨叫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与楚军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赵过快步走下高台,翻身上马,朝着营门方向奔去。沿途所见,皆是一片狼藉,营帐被烧毁大半,浓烟呛人,地上满是尸体与鲜血,石蛮旧部与赵过心腹厮杀在一起,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楚军将士则奋勇冲杀,个个悍勇无比,越军士兵早已没了抵抗之心,纷纷溃散逃窜,毫无还手之力。
“稳住阵型!抵抗者赏银五十两,后退者立斩!”赵过高声喝令,试图收拢军心,可混乱早已蔓延,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厮杀声中,根本传不下去。士兵们只顾着逃窜,哪里还听得进命令,原本的一万大军,此刻如同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楚军大营内,公孙羽伫立在营门高台上,一身青衫在月光下愈发清俊,手中折扇轻摇,神色平静从容,目光锐利地注视着越军营内的动向。吴起一身银甲,手持长剑,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神凛冽,周身杀气凛然,正指挥着将士们有序冲杀。芈曦站在公孙羽身旁,望着前方惨烈的厮杀场面,虽面带紧张,却难掩眼底的振奋,紧握的双拳泄露了她此刻的激动。
“子翼,你看,越军已乱,赵过难以掌控局势了!”吴起高声说道,语气中满是振奋。
公孙羽颔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赵过本就犹豫不决,此刻内外夹击,军心涣散,他已是穷途末路。传令下去,放缓进攻节奏,派人喊话,劝其投降,可免全军覆没之祸。”
“好!”吴起点头,当即传令下去。
片刻后,楚军阵前响起高声喊话,声音洪亮,传遍整个越军营寨:“赵过听着!你已身陷绝境,内外受敌,军心涣散,再抵抗下去,唯有死路一条!若即刻率军投降,楚军可饶尔等性命,既往不咎;若负隅顽抗,定将尔等斩尽杀绝,片甲不留!”
喊话声一遍遍响起,如同魔咒般回荡在越军士兵耳边。本就无心抵抗的越军士兵,听闻此言,更是彻底没了斗志,纷纷放下兵器,瘫坐在地,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连赵过的心腹亲兵,此刻也面露犹豫,握着兵器的手渐渐松开,看向赵过的目光满是期待,希望他能做出投降的决定,保住众人性命。
赵过骑在马背上,望着眼前的惨状,听着一遍遍的喊话,心头满是屈辱与不甘。他身为越侯亲弟,统领万人大军,竟落得如此境地,可他也清楚,此刻已无回天之力,若执意抵抗,只会让麾下将士尽数丧命,自己也难逃一死。投降虽屈辱,却能保住性命,也能让麾下将士免遭屠戮。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