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线垂落百丈，天门轮廓在光中若隐若现。诸葛轩站在崖边，玉符握在手中，指节发白。他正要抬脚，身后林间一阵疾风掠过。
容若涵从树影下冲出，脚步不稳，踉跄两步才站定。她脸上有擦伤，衣袖撕裂，显然是一路奔来。她没说话，只看着他，呼吸急促。
“你要走？”她问。
诸葛轩点头。“天门开了，我必须去。”
“我能跟吗？”她声音不大，但很稳。
诸葛轩摇头。“不行。这门只认一个人。你没有凭证，靠近会被排斥。”
容若涵没反驳。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残片——灰白中透着微光，边缘不规则，像是从什么大物上碎下来的。她轻轻一捏，指尖渗出血珠，滴在残片上。
灵珠残片亮了。
一道微弱的光从残片升起，与头顶玉符呼应。天门外的银线忽然颤动，裂开一道细缝。两人之间的空气变得沉重，像是有东西在低语。
“双魂共引，逆轨半步……许入，不保归。”
声音不是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出现在脑子里。说完这句话，一切恢复安静。
诸葛轩盯着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她说，“你不该一个人走。这一路，本来就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
他想再说什么，但她的眼神让他停住了。那不是请求，是决定。
他伸出手。
她握住。
两人并肩站定，面对天门。玉符与灵珠同时发光，银线缓缓扩大，形成一条通道。脚下岩石开始震动，山崖边缘裂开细纹。风从通道深处吹来，带着冰冷的气息。
他们迈步进去。
空间扭曲，光线错乱。四周不再是天空或大地，而是一片流动的虚无。气流像刀子一样刮过身体，诸葛轩立刻展开元神，在身侧形成屏障。但他发现自己的力量被压制了三成。
容若涵靠在他身边，脸色发白。她运转体内残留的灵珠之力，将一丝暖意送入他的识海。这股力量虽弱，却稳定。诸葛轩的元神屏障立刻补全。
“你还能撑住？”他问。
“能。”她咬牙，“别分心。”
通道越来越窄，乱流加剧。远处出现模糊影子，像是被撕碎的记忆片段。有些画面一闪而过：一座崩塌的宫殿，满地断裂的锁链，还有一道背影站在高处，双手被铁链贯穿。
诸葛轩瞳孔一缩。
“别看。”他低声说，把容若涵往怀里带了带，用身体挡住那些影像。
但她已经看到了。
前方忽然浮现一块石碑虚影，半截埋在虚空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仙罪当诛”。下半部分被利刃劈断，痕迹新鲜。
“仙界……也有囚徒？”诸葛轩喃喃。
容若涵没回答。她伸手触碰碑面，指尖刚碰到，血就流了出来。鲜血顺着碑文滑下，整块石碑突然亮起。
一幅画面在空中闪现：无数金色锁链从天而降，贯穿云层，末端全部连接在一个模糊的人影身上。那人站着，头颅低垂，背后有一道巨大的裂痕，像是翅膀被硬生生折断。
画面只持续了一瞬，随即破碎。
容若涵闷哼一声，后退半步，嘴角溢出血丝。诸葛轩扶住她肩膀。
“别再用了。”他说，“这些不是我们该看的东西。”
“可我已经看了。”她抬头看他，“而且……我认得那道背影。”
诸葛轩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她没解释。只是抓紧了他的手臂。“继续走。后面还有更难的。”
他们继续前行。通道开始收缩，四周压力倍增。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沼里。诸葛轩的旧伤开始渗血，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他忍着痛，加快脚步。
终于接近出口。
紫雷从上方劈下，第一道直击诸葛轩胸口。他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掀飞半丈，撞在无形壁障上才停下。骨头发出脆响，但他立刻翻身站起。
第二道雷落向容若涵。
她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灵珠残片上。残片炸开一道光幕，挡下雷击。她的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却没有松手。
第三道雷比前两道加起来还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伸手，十指紧扣。
“一起。”她说。
“一起。”他答。
紫雷落下瞬间，玉符与灵珠残片同时爆亮。光芒交织成一条细径，贯穿雷暴中心。他们沿着光路向前冲。
雷电缠绕全身，肌肉抽搐，意识几乎要被撕碎。但他们没有松手。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们的身影逐渐融入光流。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片灰白色边界，像是雾，又像是墙。
还没到终点，但已经无法回头。
诸葛轩能感觉到，体内的元神正在与某种力量共鸣。那是定仙珠留下的印记，此刻在加速转动。它不只是修复了他的经脉，更像是在指引方向。
容若涵的手越来越冷，但抓得越来越紧。她的眼睛半闭，嘴唇发青，可意识还在。
“前面……有人等你。”她忽然说。
“谁？”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到了。那种气息……和我小时候梦见的一样。”
诸葛轩皱眉。“你什么时候做过这种梦？”
她没回答。只是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
前方雾气翻涌，通道开始坍塌。身后传来崩裂声，像是有什么在追赶。但他们已经顾不上回头。
光流越来越强，身体变得轻飘。他们的脚离地了，被一股力量托着向前推进。
最后一百丈，速度骤增。
诸葛轩看见雾中有东西闪过——是一截断链，悬浮在空中，末端锈迹斑斑，另一头消失在深处。链子上刻着一个名字，但他来不及看清。
下一瞬，整条通道剧烈震动。
容若涵突然睁开眼，直直望向前方某点。她的瞳孔收缩，像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小心……”她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诸葛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雾中，一只眼睛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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