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流骤散,脚底一空。
诸葛轩猛地睁开眼,身体还带着被撕扯的余痛。他单膝跪地,一手撑住地面,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容若涵倒在旁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两人身上的衣料多处破损,边缘焦黑,像是被雷火烧过。
头顶那片灰白雾气缓缓翻涌,不再有通道的痕迹。四周寂静无声,连风都没有。可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比人界厚重得多。
他咬牙站起,扶住旁边一块断裂的石碑。碑面刻着几个字,但已经被磨平,只剩一道凹痕。他没细看,转头检查容若涵的情况。她胸口起伏很慢,灵珠残片贴在心口,原本微亮的光泽现在黯淡无光。
他从怀中取出玉符,发现上面也出现了一道裂纹。这是仙使给的凭证,如今竟也开始崩解。他皱眉,将玉符收回袖中,随即闭目调息。
体内的元神还在震颤,像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定仙珠留下的印记沉在识海深处,缓慢转动,不断释放出温和的力量修复经脉。他借着这股力,把最后一丝元神之力扩散出去,在周围扫了一遍。
十丈之内,没有活物气息。
但他察觉到一丝异常——雾中有极细的黑色粉末飘浮,不随气流移动,反而像被什么牵引着,聚成一条断续的线,指向远处岩壁的裂缝。
他蹲下身,用指尖沾了一点粉末。触感粗糙,带着腥气。这不是天门通道里的东西。
他立刻抬手,在地上划出一道剑形符痕。符痕亮起微光,随即隐没。这是古剑传承里的一种遮掩手法,能短暂屏蔽两人的气息波动。
“有人跟来了。”他低声说。
容若涵睫毛轻颤,没有睁眼,嘴里吐出几个字:“……那眼睛……不是幻觉。”
诸葛轩心头一紧。刚才在通道尽头看到的那只眼睛,他也记得。巨大、冰冷,仿佛能穿透灵魂。可现在想来,那更像是某种存在的投影,而不是真实所见。
他正要说话,忽然察觉到身后岩壁传来一阵细微震动。
转身拔剑,剑锋横扫而出。
轰的一声,碎石飞溅。原本身后那块完整的岩石,此刻裂开一道缝隙,里面空无一物。
但他清楚,刚才那一瞬间,确实有东西在那里停留过。
他收剑入鞘,目光落在自己刚才划出的符痕上。符痕边缘出现了几道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抠过。他蹲下查看,发现泥土里嵌着半枚指印,带血,纹路清晰。
是左手拇指。
他瞳孔一缩。
这个指印他认得。当年在皇城刑场,赵毅雄亲手斩下一名逃犯的首级时,曾用这只手按在罪牌上留下印记。那时他在人群里远远见过一次。
赵毅雄竟然也进来了。
他立刻回头看向容若涵。她仍昏睡着,但眉头紧锁,像是在承受某种痛苦。灵珠残片上的裂纹变大了些,一滴黑色液体正从缝隙中渗出,顺着她的手腕滑落。
他伸手抹去那滴黑液,指尖立刻传来刺麻感。这不是血,更像是一种腐蚀性极强的秽物。
他不再犹豫,割开掌心,将精血滴在剑柄上。古剑传承中的“心镜术”需要以血为引,照出隐藏之敌。
剑身嗡鸣,一道淡金色光波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雾气被搅动,前方十丈处突然浮现一道扭曲倒影——一个黑袍人跪在地上,双手快速刻画符文,身前摆着一块布条,正是从诸葛轩衣角撕下的碎片。那布条被一根银线缠绕,另一端连着黑袍人的手指,正不断抽取某种光点。
影蚀阵。
这种阵法能窃取目标的元神印记,常用于追踪或远程诅咒。一旦完成,施术者可在千里之外操控对方心神。
而那个黑袍人抬起头的瞬间,诸葛轩看清了他的脸。
赵毅雄。
他二话不说,拔剑冲出,直扑倒影所在位置。剑光如电,劈向地面。
巨响炸开,岩石崩裂,烟尘四起。等尘埃落下,原地只剩下一个未完成的符阵,中央的布条已经化为灰烬。赵毅雄不见了。
但地上留下了一样东西——一枚染血的铜牌,正面刻着“巡”字,背面则是一枚火焰纹章。这是仙界入口守卫的身份牌,本不该出现在外人手中。
诸葛轩捡起铜牌,发现边缘有灼烧痕迹,显然是强行从某个守卫身上夺来的。他握紧铜牌,眼神冷了下来。
赵毅雄不仅跟了进来,还杀了仙界的人。
他迅速返回容若涵身边,将铜牌塞进怀里。此时她的呼吸更加急促,额头冒出冷汗。灵珠残片的裂纹又扩大了一圈,黑血开始顺着她的手臂流下。
他不敢再拖,盘膝坐下,将手掌贴在她后背,输入一丝元神之力。定仙珠的印记自动响应,释放出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流入她体内。
片刻后,容若涵睁开了眼。
“你还记得什么?”他问。
她喘了几口气,声音沙哑:“我看见……一座塔。很高,四面都是锁链。塔顶关着一个人,背对着我。他回头的时候……那只眼睛就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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