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璐开着车,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偷瞄’副驾坐着的刘军。
车厢相对封闭且安静,引擎的声音很轻微。这种情境下要和一个刚认识、即将扮演她“亲密男友”的男人独处,尤其这个“男友”上车后就进入了静音模式,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沉静得仿佛不存在——这让一贯习惯主导局面的关璐,感到一丝罕见的不自在。
不行,必须适应。她关璐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既然选了这个人,就得至少在酒会前,稍微熟悉一点,哪怕是强制性的“赛前热身”。
毕竟晚上就要在人前扮演亲密,她需要一点时间把眼前这个人和“男友”这个角色真正挂钩,哪怕只是表面,哪怕只在她心里走个过场。
她轻轻吸了口气,决定主动打开局面——出发点是绝对务实的了解风险,顺带……那点别扭的“热身”需求。
“刘军。”关璐开口,眼睛依旧看着前方路面。
“关总?”刘军闻声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
“我听肖妍妍说,你之前曾经在剧组出过事……然后导致失忆,有这事吗?”
“有。大半年以前的事。醒来后,之前的记忆都没了。”
刘军没有任何被冒犯或难堪的表情,只是很平静地点了下头。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工作室的同事都知道。
“完全不记得了?比如,家乡?父母?朋友?”关璐用了一些关心的语气。
“确实不记得了……当时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处境的?”
“冯律师告诉我的。”刘军眼里这时有了些许的空洞,“他说我是一名替身演员,有一场戏因为剧组保护措施没做好,所以出了意外。当然,我也是从他那儿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冯律师?”关璐对这个称谓在心底稍微留意了一下,但没深问,“你没问他你是在哪个剧组,是哪场戏出的意外吗?”
“问了……冯律师说因为他和剧组签了保密协议,所以不能告诉我具体是哪个组,只说剧组会负责我的医疗费和后续赔偿。”
保密协议?关璐心中了然。这在圈子里很常见,尤其是对事故受害者,封锁消息是常规操作。
“那……现在呢?会影响日常生活吗?比如,突然忘记什么?或者认知有困难?”
这才是关璐最关心的重点。
“日常生活没影响。”
刘军回答得很快,语气笃定,“醒来后认识的人,做过的事,都记得。学新东西也没问题。”
他语气平稳,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而且,医生说,我的失忆症状有些怪,我丢失的主要是‘情景记忆’,简单的说就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见过的人,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这些,我都想不起来了,就像被擦掉了一样。不过,我的‘程序性记忆’却就保留下来了,比如,我有开车这个技能,摸到车,就会开,但却记不起在哪学的。”
关璐静静地听着,心中的困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因为刘军这番描述而变得更加具体和微妙。
情景记忆丢失,而程序性记忆却保留?
她想起刘军刚才咖啡馆试戏时的表现——那种瞬间切换状态、融入角色的能力——这些,似乎也可以用“程序性记忆”来解释。他可能曾经受过严格的表演训练或者礼仪训练,这些技能刻在了骨子里,即使失忆了,也能在特定情境下被激发出来。
“那……这大半年,”她口吻保持公事化的平稳,仿佛在进行背景调查,“你和家人联系过吗?或者,有朋友在身边吗?”
刘军依旧平静地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声音没什么波澜:“我请冯律师帮我查询过,没有在法定数据库里找到我的亲属登记信息。可能是孤身一人,或者……名字信息有误吧。”
“至于朋友,”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回忆的是醒来后这半年的空白,“工作室的同事,都算认识,平常会一起工作吃饭。但没有特别亲近的、能聊这些私事的人。” 他的语气没有遗憾或落寞,只是客观陈述,“醒来后接触的,就是医院的赵教授、还有医护人员,然后是冯律师,接着就到了妍姐的工作室。圈子很小。”
关璐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孤身一人,人际关系简单到几近于无。这在旁人听来或许唏嘘,但在关璐此刻的需求里,与‘海归精英刚回国’的‘状态’简直是完美的契合。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她开始了闲聊似的提问。
“冯律师帮我租的房子,在城西那片影视城附近。离片场近,方便。”刘军回答得很具体,没有任何遮掩。
家世背景一片空白,人际关系稀薄,生活轨迹简单得如同一条直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清白档案”。冯律师的存在,是唯一的介入点。关璐在心底快速评估着风险系数。相比于一个背景复杂、需要圆无数谎的人,这个一张白纸、又具备强大执行力的刘军,无疑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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