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新心里一紧,连忙跟沈敬山告别,跟着老胡往广播站跑。开国大典的广播,他说什么都不能错过——那是无数革命先烈用鲜血换来的时刻,是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的时刻,哪怕只能通过广播听一听,也是无比珍贵的。
广播站设在市府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只有一台老旧的收音机,还是从国民党遗留的物资里翻出来的。广播员正在调试线路,额头上全是汗,旁边围了不少干部,都在帮忙搭天线。
“余委员,这收音机信号不太稳定,我们试了好几次,只能收到上海和南京的电台,不知道能不能收到北京的信号。”广播员焦急地说。
“再试试,多换几个频率。”余念新蹲在收音机旁,帮着调整天线的角度,“实在不行,就跟南京的电台联系,让他们帮忙转播。今天这个广播,必须让安庆的老百姓都听到。”
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城。工人们放下手里的工具,提前下班往大操场赶;农民们从乡下赶来,扛着锄头、挑着担子,生怕错过了广播;商户们也关了铺子,带着家人往大操场走。
到了下午两点,大操场已经挤满了人,足足有几千人,连操场周围的墙头上都爬满了孩子。
操场中央,架起了几个大喇叭,是从警备区的宣传车上拆下来的。广播员守在收音机旁,不停地调试线路;警备区的战士们维持着秩序,让老人和孩子站在前排;工会的同志们则给大家分发着开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期待的笑容。
市长张伟群和地委书记郭万夫站在前排,身边是沈敬山、王老板这些商户,还有工厂的工人代表、乡下的农民代表。赵海生也来了,刚从码头赶过来,身上还带着江风的潮气,手里拿着一个铁皮喇叭,准备帮着扩音。
两点五十分,收音机里传来了滋滋的电流声。广播员屏住呼吸,慢慢转动调谐旋钮。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千人的大操场,连咳嗽声都听不到,只能听到收音机里的电流声和风吹过喇叭的声音。
两点五十五分,电流声突然清晰了一些,隐约能听到远处的锣鼓声。广播员激动地喊:“有信号了!快,把音量调到最大!”
大喇叭里的声音瞬间放大,锣鼓声、欢呼声透过喇叭传遍了整个操场。人群沸腾起来,孩子们挥舞着手里的小红旗,大人们则互相击掌,眼里含着泪水。
三点整,收音机里传来一个稳重而庄严的声音,那声音穿过千山万水,透过无线电波,清晰地传到了安庆的大操场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
“听到了!听到了!”有人激动地喊了出来,声音哽咽。
“我们有新中国了!我们站起来了!”一个老农拄着拐杖,仰天长叹,泪水顺着布满皱纹的脸流了下来。
人群瞬间哭了起来,有老人的呜咽声,有妇女的啜泣声,还有孩子们被感染后的哭声,但更多的是激动的呐喊声。老胡举起拳头,大声喊着“毛主席万岁”,周围的人跟着一起喊,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收音机里的声音。
余念新站在人群中,喉咙发紧,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流下来。他想起了在东北华北打解放战争时牺牲的战友,想起了那些为了革命而牺牲的先烈,想起了安庆城里那些在战乱中失去家园的百姓——他们的牺牲和付出,都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沈敬山站在他身边,悄悄擦了擦眼泪。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只是个商人,不管谁掌权,只要能做生意就行。
但此刻,听到那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他心里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自豪感——这是他的国家,是中国人民自己的国家,再也不用受外国人的欺负,再也不用看国民党那些狗官的脸色了。
广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从毛主席宣读中央人民政府公告,到阅兵式的盛况,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操场的每一个角落。
当听到“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时,人群再次沸腾,欢呼声、呐喊声此起彼伏,连远处的长江都仿佛被这声音震动了,江浪拍打着堤岸,发出阵阵回响。
广播结束后,人群散得很慢。大家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开国大典的盛况,憧憬着未来的日子。一个工人说:“以后我们有新国家了,工厂开起来,我们就能天天上班,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一个农民接过话:“是啊,有政府支持,我们种的粮食就能多产,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余念新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操场边的一棵老槐树下,看着渐渐散去的人群。沈敬山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支烟:“余委员,今天是个好日子,新中国成立了,我们的合营试点也启动了,以后安庆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红火。”
余念新接过烟,却没有点燃,只是望着远处的长江。晚霞映在江面上,红得像染过一样,江风吹过,带着水汽和希望。
他想起了签约仪式上商户们坚定的眼神,想起了广播里那庄严的声音,想起了操场上群众们激动的泪水——从今天起,安庆不再是战乱中的废墟,而是新中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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