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的雨,总带着一股子化不开的寒意。郭襄骑着一匹瘦马,沿着泥泞的山道艰难前行,身上的淡紫衣裙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冻得她指尖发麻。可她不敢停,哪怕马蹄打滑差点摔下悬崖,哪怕喉咙干得冒火,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襄阳,见爹娘。
半个月前,她在四川青城山为寻访神雕侠的踪迹停留,却意外从一个逃难的襄阳兵卒口中听到了噩耗:蒙古五十万铁骑破城,郭大侠夫妇战死,襄阳城陷。那兵卒说这话时,声音还在发颤,郭襄却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天旋地转,手里的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不信。父亲郭靖的降龙十八掌能震退千军,母亲黄蓉的智谋能扭转乾坤,他们守了襄阳二十多年,怎么会突然就……可兵卒拿出的那枚残破的桃花岛玉佩,让她彻底崩溃——那是母亲亲手给她系在腰间的,说能保她平安,如今却成了父母战死的信物。
“爹!娘!”郭襄当时就哭倒在地,醒来后立刻变卖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买了一匹快马,日夜兼程地往襄阳赶。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她却硬生生凭着一股执念,闯过了塌方的山道,避开了蒙古兵的关卡,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几口山泉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瘦得脱了形。
这日午后,雨终于小了些,郭襄远远看到了牛家村的轮廓。村口的老槐树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枝桠上挂着几片枯黄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晃动。她勒住马缰绳,心脏狂跳起来——她从一个路过的农夫口中得知,爹娘的灵柩被百姓护送到了牛家村下葬,她终于……要见到爹娘了。
郭襄翻身下马,牵着马,一步步走进村子。村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几声狗吠,几个村民看到她,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眼神里带着同情。他们大多听说过郭襄的名字,知道她是郭靖夫妇的小女儿,如今见她这般狼狈的模样,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姑娘,你是……郭襄姑娘吧?”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过来,声音沙哑,“我是村里的郭老栓,是我和乡亲们一起把你爹娘的灵柩送到这里下葬的。”
郭襄听到“爹娘”两个字,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抓住老人的手,声音颤抖:“老丈,我爹娘……他们的坟在哪里?我要去看看他们。”
郭老栓点了点头,带着郭襄朝着村后的山坡走去:“你爹娘的坟就在前面,前几日刚下葬,多亏了一位叫云宸的少侠和一群义士,才没让蒙古兵抢走灵柩。”
郭襄跟在郭老栓身后,脚步越来越沉重。山坡上长满了青草,远远地,她看到了一座新坟,坟前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大宋义士郭靖、黄蓉之墓”。那几个字像一把把尖刀,扎进她的心里。
“爹!娘!”郭襄再也忍不住,朝着坟墓扑了过去,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她的哭声在空旷的山坡上回荡,带着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让旁边的郭老栓也红了眼眶。
“娘,我错了,我不该离开襄阳,我不该去寻什么神雕侠,我应该留在你身边,陪你和爹一起守着襄阳……”郭襄趴在坟前,双手紧紧抓着泥土,指甲缝里都渗了血,“爹,你不是说要等我回来,教我降龙十八掌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她想起小时候,父亲总是把她扛在肩上,带她去城楼上看风景;母亲会给她做她最爱吃的桃花糕,在她犯错时,虽然会批评她,却总会偷偷塞给她一颗糖。那些温暖的回忆,如今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着她的心。
不知哭了多久,郭襄的声音渐渐沙哑,眼泪也流干了。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墓碑,眼神里渐渐多了一丝坚定。她知道,爹娘虽然走了,但他们用生命守护的家国大义,不能就此埋没。她是郭靖和黄蓉的女儿,她要继承爹娘的遗志,继续走下去。
“姑娘,你节哀。”郭老栓递给郭襄一块手帕,“你爹娘是英雄,他们用命护了襄阳城这么多年,我们都会记得他们的好。前几日,护送你爹娘灵柩的义士们还说,要在这里守墓,不让蒙古兵来捣乱。”
郭襄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着郭老栓拱手行礼:“多谢老丈和乡亲们,多谢那些义士,若不是你们,我爹娘恐怕连安息之地都没有。”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郭襄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朝着这边走来,手里提着一个布囊,正是郭老栓口中的云宸。云宸看到郭襄,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认出了她——他曾在襄阳城见过郭襄一面,那时她还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如今却这般憔悴。
“郭襄姑娘?”云宸走到郭襄身边,声音温和,“我是云宸,前几日护送你爹娘灵柩来这里的。”
郭襄看着云宸,眼中满是感激:“云少侠,多谢你出手相助,护住了我爹娘的灵柩。”
云宸摇了摇头:“郭姑娘客气了,你爹娘是天下人的榜样,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他从布囊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郭襄,“这是你母亲黄蓉夫人的遗物,是在破庙里找到的,里面有一封信,还有几块桃花岛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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