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义宁二年深秋,岐州雍县的夜被一层厚重的寒意包裹。渭水支流的水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月光洒在冰面上,泛着冷冽的银光,偶尔有冰块碰撞的 “咔嗒” 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岸边的芦苇早已枯黄,干枯的秆子在寒风中抖得 “簌簌” 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深秋的萧瑟。李家院角的老槐树,叶子几乎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像一双双干枯的手,伸向墨蓝色的夜空,而挂在枝桠上的青铜风铃,在往日里总泛着温润的青光,此刻却在寒风中透着几分冷意,安静得像是睡着了一般。
已是亥时末,李家正屋的烛火早已熄灭,只有窗纸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李淳风躺在父母中间,睡得正香,小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他贴身的 “推” 字玉珏,被体温焐得温热,轻轻贴在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卢氏侧躺着,看着儿子的睡颜,眼底满是温柔,手指偶尔会轻轻拂过儿子额前的碎发,生怕他夜里着凉。李播则背对着妻儿,眉头却微微皱着 —— 近来隋末战乱愈演愈烈,周边州县常有盗匪出没,他白天特意加固了院墙,还在院角藏了几根木棍,就是怕夜里出事,此刻虽闭着眼,耳朵却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丝毫不敢放松。
夜渐渐深了,寒意越来越浓,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一股刺骨的冷,吹得屋内的被褥都泛起了凉意。卢氏下意识地往儿子身边靠了靠,想给儿子多挡些寒气,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 “叮铃 —— 叮铃 ——” 的声响。
那不是往日里青铜风铃柔和的轻响,而是格外急促、尖锐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逼迫着,每一声都带着一股穿透力,刺破了深夜的寂静,直往人耳朵里钻。卢氏被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捂住了李淳风的耳朵,生怕惊醒他。
可铃声却越来越急,越来越响,像是在发出某种警告,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李淳风果然被惊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眼神里没有丝毫睡意,反而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警觉。他侧耳听了听铃声,又摸了摸贴身的玉珏 —— 玉珏此刻竟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与往日的温热截然不同,像是在呼应着风铃的异常。
“爹,娘,醒一醒!” 李淳风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急切,他拉了拉李播的衣角,又推了推卢氏的胳膊,“有坏人来!风铃在叫我们!”
李播本就没睡熟,听到儿子的话,又听着那急促的铃声,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清醒过来。他轻轻掀开被子,动作轻得像猫,生怕惊动外面的人,同时对卢氏做了个 “噤声” 的手势,压低声音说:“你看好淳风,待在屋里别出来,我去看看。”
卢氏点了点头,紧紧抱住李淳风,手心里满是冷汗。她看着李播摸黑走到墙角,拿起白天藏好的木棍,又轻轻拨开房门的插销,心里像揣了只兔子,“怦怦” 直跳。
李播打开一条门缝,借着月光往外看 —— 院子里空荡荡的,老槐树上的青铜风铃还在 “叮铃” 作响,铃铛上的青光比往日更亮,却透着一股冷意,像是在指引着什么。他顺着风铃摇晃的方向看去,只见院墙外侧的老槐树下,隐约有几个黑影在晃动,黑影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正踮着脚,往院子里窥探,显然是想翻墙进来。
“果然有盗匪!” 李播心里一沉,他知道不能硬拼,盗匪人多,自己只有一根木棍,万一伤了妻儿就糟了。他想起白天在院角藏的铜锣 —— 那是之前乡邻们防贼用的,敲起来声音响亮,能引来附近的邻居。
李播悄悄退回到屋里,对卢氏说:“外面有四五个盗匪,想翻墙进来,你抱着淳风躲到里屋,我去敲铜锣,引邻居来帮忙。”
卢氏脸色苍白,却还是点了点头,抱着李淳风快步躲进里屋,还不忘把里屋的门也插上。李淳风趴在卢氏怀里,小手紧紧攥着玉珏,耳朵却一直听着外面的动静,嘴里小声说:“娘,别怕,风铃会帮我们的,邻居爷爷们也会来的。”
李播拿着木棍,又摸黑找到铜锣和锣锤,悄悄来到院门口。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院门,举起锣锤,用力敲了下去 ——“哐!哐!哐!”
铜锣的声音格外响亮,在深夜里像炸雷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街巷。院墙外的盗匪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吓得浑身一哆嗦,有两个黑影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他们对视一眼,知道事情败露,再待下去会引来更多人,连忙转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在地上打着转。
李播没有去追,他知道盗匪手里可能有凶器,安全最重要。他握着铜锣,警惕地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漏网的盗匪,才松了口气,又敲了几下铜锣 —— 这是告诉邻居们 “危险已除” 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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