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和中山装男果然还等在门口。
“好点了吗?”女人问。
“好点了……”林默虚弱地说,“可能昨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两小时到上海,坚持一下。”中山装男说,“我们送你去找你姑妈。”
“谢谢叔叔……”林默低着头,跟两人回到座位。
火车继续前行,天色渐亮。林默靠着车窗,假装睡着,眼睛却眯着一条缝观察。那两人交换了几次眼神,但没再过来搭话。
早晨六点半,广播响起:“前方到站——上海北站,请旅客做好准备……”
车厢里骚动起来,人们开始收拾行李。林默也站起来,背上书包。
中山装男和旗袍女一左一右靠近她:“小姑娘,我们帮你拿行李。”
“不用了……”林默想躲,但两人已经夹住了她。
火车缓缓进站。透过车窗,林默看见月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接站的,有拉车的,有小贩。她在人群中寻找——老交通员说会有人举着“接苏州表妹”的牌子。
找到了!是个穿灰色长衫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纸牌,正朝这边张望。
但旗袍女也看见了。她低声对中山装男说:“有接站的。”
“带她过去,看看接头的是谁。”
两人夹着林默下了车,朝举牌男人走去。林默心跳如鼓,嘴里含着纸条,手心全是汗。
走到离那男人还有五六米时,突然,旁边冲出来个半大孩子,一头撞在中山装男身上!
“哎哟!对不起对不起!”孩子连连道歉,手里的一篮鸡蛋全摔碎了,蛋黄蛋清流了一地。
中山装男裤腿上溅得一塌糊涂,气得大骂:“小赤佬!眼睛长哪儿了?!”
“对不起对不起!”孩子手忙脚乱地帮他擦,越擦越脏。
趁这机会,林默猛地挣脱旗袍女的手,朝举牌男人跑去!旗袍女想追,但被看热闹的人群挡住了。
“表舅!”林默大喊。
穿灰长衫的男人一愣,但立刻反应过来,迎上来:“哎呀!小梅你可算到了!走走,回家!”
两人汇合,迅速朝出站口走。林默趁机把嘴里的纸条吐到他手里,低声说:“后面有尾巴,穿旗袍的女人。”
男人不动声色地收起纸条,带着她快步穿过人群。旗袍女好不容易挤过来,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妈的!跟丢了!”她跺脚。
中山装男拎着脏裤子赶来:“人呢?”
“跑了!肯定有接应!”
“追!他们跑不远!”
两人朝出站口追去。但他们没注意到,月台柱子后面,刚才撞人的那个半大孩子正咧嘴笑——那是地下党安排的小交通员。
(皖南备用营地,清晨六点)
赵支队长一夜没合眼,眼睛熬得通红。面前的桌上摊着地图、兵力部署图,还有林默传回的内鬼名单。
炊事班老崔,代号“鼹鼠”,潜伏五年。通讯员小刘(已死)、赵四(被俘),还有三个普通战士,都是被收买或胁迫的。
“都控制起来了吗?”赵支队长声音沙哑。
“控制了。”谭克明咬牙切齿,“老崔那王八蛋还想反抗,被我一棍子敲晕了。搜他住处,搜出部微型电台,就藏在腌菜缸底下,真他妈会藏。”
“招了吗?”
“招了个屁,嘴硬得很。说要见日本主子。”谭克明啐了一口,“不过赵四那怂包全撂了,说老崔才是头儿,直接跟南京特高课联系。上次黑风坳伏击,就是老崔传的消息。”
赵支队长一拳砸在桌上:“五年!五年啊!咱们死了多少同志,有多少次行动失败,都他妈是这内鬼搞的!”
刘政委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太阳穴:“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鬼子五月初的大扫荡,咱们得拿出对策。林默同志传回的消息说,苏砚可能在上海有危险,慧明师父去金陵大学找手稿还没回来……咱们这边不能再乱了。”
“我知道。”赵支队长深吸一口气,“老谭,今天开始,营地全面戒严,所有人员重新审查。那六个内鬼,分开审,一定要把他们的上下线都挖出来。”
“明白!”
“刘政委,你负责群众转移。按照原计划,今天天黑前,所有非战斗人员必须进山,地道要加固,粮食要分散隐藏。”
“好。”
正说着,外面传来喧哗声。一个战士冲进来:“支队长!慧明师父回来了!”
“快请!”
慧明走进帐篷,浑身是血——有别人的,也有自己的。左肩衣服被划破,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草草包扎着,还在渗血。但他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油布包。
“师父!你这伤……”谭克明赶紧扶他坐下。
“无碍。”慧明脸色苍白,但眼神清明,“手稿,拿到了。”
他把油布包放在桌上。赵支队长打开,里面是一叠泛黄的纸张,密密麻麻的公式和笔记,确实是苏明哲教授的笔迹。
“金陵大学,有埋伏。”慧明简短地说,“七个人,解决了。手稿在,藏书阁,夹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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