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纸上写下一个公式:“这种情况下,最优策略不是硬碰硬,而是……制造新的变量。”
“什么新变量?”
林默抬起头,眼神决绝:“我去见吉田。”
(长江芜湖段,下午两点)
货船“平安号”破开浑浊的江水,逆流向东。慧明盘腿坐在货舱角落,闭目调息,肩上的伤口已经重新包扎过,血止住了,但每一下呼吸还是扯着疼。
两个护送他的侦察排战士——大牛和二虎,守在货舱门口,眼睛盯着甲板上的动静。
这船是皖南支队在芜湖的秘密交通线,船老大姓何,五十多岁,跑长江二十年了,路子野,日本人、伪军、青帮都给面子,其实暗地里一直给新四军运物资。
“师父,喝口水。”大牛递过水壶。
慧明睁眼接过,喝了口:“还有多远?”
“何老大说,顺利的话明天中午到上海。”二虎凑过来,“但前面快到镇江了,那儿有鬼子的检查站,查得严。”
正说着,船身速度慢了下来。外面传来何老大的吆喝声:“下锚!准备接受检查!”
慧明立刻起身,和大牛二虎把藏手稿的箱子塞进一堆麻袋下面,上面盖上破渔网。刚弄好,甲板上就传来沉重的皮靴声。
“所有人!甲板集合!”
慧明三人跟着其他船员走上甲板。江面上停着两艘日军巡逻艇,探照灯直射过来,晃得人睁不开眼。十几个日本兵端着枪跳上货船,带队的是个少尉,挎着军刀,眼神凶狠。
“证件!货单!”少尉用生硬的中文吼。
何老大满脸堆笑递上文件:“太君,这是证件,这是货单。我们运的是棉纱,去上海的……”
少尉看都不看,一挥手:“搜!”
日本兵冲进货舱,翻箱倒柜。慧明低着头,双手合十,嘴里默念佛经——他现在的身份是去上海静安寺挂单的游方僧人,大牛二虎是他的俗家弟子。
一个日本兵走到慧明面前,打量他:“和尚?”
慧明点头,用生硬的日语说:“贫僧慧明,去上海静安寺。”
“静安寺?”日本兵转头问少尉,“少尉,静安寺现在不是被征用当仓库了吗?”
少尉走过来,盯着慧明肩上的包扎:“伤怎么回事?”
“路上,遇匪,被劫。”慧明平静地说,“佛祖保佑,只伤皮肉。”
少尉显然不信,伸手要扯绷带。就在这时,货舱里传来喊声:“少尉!有发现!”
少尉立刻转身冲进货舱。慧明心里一紧——手稿被发现了?
几分钟后,少尉拎着个小铁盒子出来,脸色铁青:“这是什么?!”
何老大一看,脸都白了:“这……这我不知道啊!不是我的东西!”
铁盒子打开,里面是几块银元和一根金条。少尉冷笑:“走私黄金?好大的胆子!”
“冤枉啊太君!”何老大扑通跪下,“这真不是我的!肯定是有人塞我船上的!”
“带走!”少尉挥手。
两个日本兵上前押何老大。其他船员骚动起来,大牛和二虎对视一眼,手悄悄摸向腰间——他们藏了匕首。
慧明突然开口,用日语说:“少尉,请等一下。”
少尉回头:“和尚,你想说什么?”
慧明走到铁盒子前,仔细看了看,忽然笑了:“这不是黄金。”
“什么?”
“这是铜。”慧明拿起金条,用指甲刮了刮,露出下面的铜色,“镀金的。你看,成色不对,重量也轻。”
少尉半信半疑,接过金条掂了掂,又用牙齿咬了咬——确实软,但不是金的软,是铜的软。
“哪来的?”他厉声问。
慧明看向何老大:“船家,你这船上,最近有没有生人上来过?”
何老大立刻反应过来:“有有有!昨天在安庆,有几个跑单帮的搭船,鬼鬼祟祟的,今早到芜湖就下船了!肯定是他们塞的!”
少尉脸色难看。搞了半天是场乌龙,还冤枉了人。他哼了一声,把铁盒子扔回给何老大:“下次查清楚!开船!”
日本兵撤了,巡逻艇开走。货船重新起锚。
何老大抹了把冷汗,走过来对慧明合十行礼:“多谢师父解围!要不是您,我今天就栽了!”
慧明还礼:“举手之劳。”
回到货舱,大牛小声问:“师父,您怎么知道那是铜?”
“不知道。”慧明平静地说,“猜的。”
“猜的?!”
“那些人,搜得仔细,但眼神,不专注。”慧明盘腿坐下,“他们,不是真找黄金。是,例行公事。所以,赌一把。”
二虎竖起大拇指:“师父,您真神了!”
慧明闭目,不再说话。他心里清楚,刚才其实凶险——万一那真是黄金,或者少尉较真,他们都得完蛋。但有时候,赌的就是对方的心理。
船继续东行。慧明摸着怀里贴身藏的手稿,心里默念:苏砚,林默,等我。
(上海法租界霞飞路117号别墅,下午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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