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退出乐队……”
什么?!
这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在东海耳边炸响。
刹那间,东海浑身肌肉陡然绷紧,原本虚搭在栏杆上摆造型的手猛地攥紧,五指如钳,死死扣住那滚烫的金属栏杆。
白日里被烈日曝晒的铁栏杆,此刻仍残留着炙人的高温,那股滚烫透过掌心,如针般刺来,然而,东海却浑然不觉。
他只觉脑海中“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猛击,一片空白。
退出?
在一切才刚刚起步的当下?
在这场演出才圆满落幕的此刻?
东海猛地转身,直面鼓子。
清冷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洒在鼓子脸上,映照出她此刻的狼狈不堪。
泪水如决堤的洪流,肆意冲刷,在脸上留下一道道交错的痕迹。
她的双眼红肿如桃,眸中满是无尽的痛苦,泪水似永不干涸的泉眼,不断奔涌而出。
在那眼眸深处,痛苦几乎扭曲了她的神情,而对伙伴们的眷恋,浓稠得仿佛要将她淹没。
她的嘴唇剧烈颤抖着,似风中残烛。
东海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闷痛瞬间席卷胸腔。
他甚至来不及思索去找纸巾、手帕,毫不犹豫地伸出双手,捧住鼓子冰凉而颤抖的脸颊。
指腹有些笨拙地擦过她眼角的皮肤,试图去揩拭那断涌出的滚烫泪水。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脸颊肌肉的僵硬和细微的抽搐,感受到她内心的煎熬。
“一定要退出吗?”
东海的声音沉得厉害,字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在夜风里带着不稳的震动,压着巨大的惊涛骇浪。
鼓子被他捧着脸,不得不仰起满是泪水的面庞,与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对视。
那双平日里沉静深邃的眼眸,此刻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以及与她一样刻骨铭心的痛楚。
心里想着要回答东海的那个答案,那原本几乎立刻要冲口而出的“是”字,在喉咙深处被一股无形的巨力死死卡住。
鼓子嘴唇剧烈地抖动着,只发出一声更压抑的呜咽,泪水流得更凶了,顺着东海的手指缝隙滑落。
不是坚定的决绝!
这给了东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捧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加力,声音急促地迫问:“碰上什么事了?说!”
鼓子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被嚼碎了吐出来:“家里……爸爸工作……调到国外……很久……妈妈……也得去……我必须跟着走……”
说完,她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仿佛说出这句话就用尽了所有力气。
东海眼前一黑!
一股混杂着荒唐和恐慌的巨大情绪猛烈冲撞着他!
完蛋!这根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好事”!
强烈的懊悔和“自食恶果”的憋闷,瞬间紧紧揪住他的心脏。
不能说!半个字都不能漏!
东海强压下几乎要撕裂他伪装的惊涛骇浪,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
他看着眼前这被巨大痛苦和依恋撕扯的孩子,看着她脸上滚落的每一滴泪珠,心脏仿佛浸泡在刺骨的冰水中,冷得发痛。
他一边徒劳却又慌乱地用手指擦拭着那些滚烫的泪水,一边竭力安慰她:“……原来是这样。遇到这种事……舍不得离开家人,这是人之常情。但不一定非要告别大家,告别刚刚开启的乐队之路啊,大家都舍不得你走。”
东海不停的拭去鼓子的泪水,那掌心的温热穿透泪水的冰凉,传递到鼓子脸上。
长时间哭泣的消耗让她体内寒气弥漫,和那贴覆上来的巨大热源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反差。
鼓子脸颊不自觉地升腾起一股热气,微微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色。
这感觉如此熟悉,令她心惊胆战!
东海和羊宫,真不愧是兄妹啊!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竟与羊宫给予她的如出一辙!
这份感觉的冲击,瞬间撼动了鼓子心中那沉沦于离别的绝望。
鼓子的哭泣出现了刹那的凝滞,她甚至忘记了呜咽,只是睁着那双被泪水浸透、茫然无助的眼眸,怔怔地锁住近在咫尺的东海那张脸。
东海敏锐地捕捉到了指下那极其微妙的转换,鼓子泪涌的势头似乎暂缓,那几乎要溺毙她的绝望似乎被打断,剧烈的战栗也有所平复?
虽然泪水依旧无声流淌,但那种濒临崩溃的身体剧颤确实停歇了。
有希望!
东海心一横,顾不上这安慰方式是否符合他们之间的身份,必须抓住这难得的喘息机会!
他依旧捧着她的脸,目光紧紧锁住她略显茫然的眼睛,郑重地唤道:“鼓子。”
“……嗯?”
“信不信我?”
鼓子被他那双如同拥有魔力的眼睛牢牢锁住,脸颊上是他带着奇异暖意的手掌。
脑海中羊宫拥抱的余温还未消散,此刻脸上这份相似的热度不断撩拨着她的神经,再加上他在后台那句“不怪你”和“你很棒”带来的安心……
一种源自灵魂深处、近乎盲目的依赖感,开始疯狂地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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