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帝的魔躯已崩解大半,六帝元神开始彼此吞噬,试图争夺这具残躯的主导权。它们本就是因利益而融合,大难临头,所谓的同盟不堪一击。
“我是主祭者钦点的首领!你们敢反噬?!”
“狗屁首领!若非你决策失误,我等岂会沦落至此!”
“先杀了这女人!她撑不了多久了!”
“杀?我们现在连时空闭环都出不去!”
六帝元神在残躯内厮杀,魔帝的气息一跌再跌,已从准仙帝巅峰跌落至普通仙王层次。
女帝等的就是这一刻。
她深吸一口气,将最后的力量注入大罗仙剑。
剑身亮起,不是璀璨的仙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宛若月华般的清辉。
清辉中,浮现出她十二世经历的所有悲欢离合:第一世哥哥被带走时的无助,第三世剑斩仇敌时的快意,第八世独坐荒古禁地时的孤寂,第十一世红尘悟道时的超然……
这些情绪,最终都凝成了剑尖一滴泪。
不是青铜泪,而是她自己的泪。
“我之一生,不求长生,不求无敌,只求一个答案。”女帝轻声自语,仿佛是说给逝去的某人听,“哥哥,若你在天有灵,请看这一剑。”
她挥剑。
剑光很慢,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它穿过时空闭环的壁垒,像穿过一层水膜,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剑尖那滴泪在飞行中蒸发,化作一缕若有若无的雾气,缠绕在剑锋之上。
魔帝残躯内,六帝元神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
那悲伤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它们记忆最深处泛起——那是它们还未被污染时,身为正常生灵时拥有过的情感。
亲情、友情、爱情、对故土的眷恋、对未来的憧憬……这些早已被诡异本源磨灭的情感,此刻竟被这一剑唤醒。
“不……不要让我想起来……”一尊诡异准仙帝的元神在哭泣,“那些……太痛苦了……”
“我忘了多久……我原本是人族……我有妻子……有孩子……”
“闭嘴!我们是高贵的诡异一族!那些低贱的情感早该舍弃!”
六帝元神在情感的冲击下彻底分裂。
剑光到了。
它没有斩灭魔躯,而是轻轻“点”在了残躯的眉心。
下一刻,残躯静止了。
六帝元神的争吵停止了,魔躯的崩解停止了,就连环内的时间流速都恢复正常。
然后,魔躯开始“消散”。
不是崩解成碎片,也不是燃烧成灰烬,而是像一幅被清水洗去的墨画,一点点褪色,一点点透明,最终化作虚无,连一丝尘埃都未留下。
时空闭环也随之解除。
女帝拄剑而立,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
她赢了。
但她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她抬头望向上苍方向,那双看遍红尘十二世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凝重。
“始祖目光……”她轻语,“还是会来的。”
远空,叶凡与无始飞身而至,一左一右护在她身前。
“女帝,先疗伤。”叶凡沉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无始不言,只是抬手布下重重时空禁制,将这片战场彻底封锁、掩埋。
女帝微微点头,盘坐虚空,开始吞吐诸天精气。大道宝瓶悬于头顶,垂下亿万缕仙光,滋养她干涸的帝躯。
“唉,没想到居然失败?”
一声叹息,苍老、枯寂,仿佛自万古前漂洋过海而来,又似就在耳畔低语。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正凝神于方才惊天变故的三人——白衣女帝、叶天帝和无始大帝——心头皆是一震,浩瀚如星海的帝识竟泛起凛冽寒意。
他们霍然转身。
只见不远处,虚空无声无息地凹陷、模糊,一道佝偻的身影缓缓由虚化实。
那是一位老者,身着古朴到难以辨别时代的灰袍,身躯干瘦,仿佛一阵风便能吹散。
他面容模糊,笼罩在一层永恒的暮色里,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坍塌的黑洞,静静映照着诸天生灭的幻影。
他就站在那里,却仿佛与这片破碎的天地、与流淌的时间长河、甚至与存在的概念本身都格格不入,是一种绝对的“异物”,一种纯粹“不在”之后的突兀“存在”。
“若非他出声……”白衣女帝身侧,那位周身环绕不灭雷霆的伟岸男子,眸中电光疾闪,满是骇然。
以他们三人登临准仙帝绝巅、神念可覆盖无尽界海、洞察万古秋毫的修为,竟在此人开口前,丝毫未能察觉其临近!
这已非隐匿之法,近乎是一种道则层面的“否定”,否定了自身在他人感知中的一切可能。
白衣女帝青丝微扬,眸光清冷如万古冰泉,越过虚空,落在那佝偻老者身上。她道行最高,触及的玄奥也最深,片刻的惊悸后,一股明悟自道心深处升起。
“非真身,非化身……”她朱唇轻启,声音带着穿透万古的寒意,“一道神念……来自真正的仙帝。”
“仙帝”二字一出,仿佛有莫名的重量压塌了周遭时空,连远处星辰湮灭的余辉都凝滞了片刻。灰袍老者——或者说,诡异仙帝的一道神念——微微抬了抬眼皮,那对黑洞般的眼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名为“欣赏”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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