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漫长的旅途,在视野的尽头,一座由废弃火车站为核心,向外围扩张的聚居点呈现在唐啸一行人眼前。
这里原本只是一个小镇边缘的火车站,除了火车站原有的钢筋混凝土结构房屋外,外围还有大量改造的集装箱和临时搭建的木制棚子作为房屋。
虽然整体显得有些简陋,甚至带着末世特有的粗犷与破败,但与荒野中的死寂与混乱相比,这里至少看起来有了一丝秩序的雏形。
空气中飘散着炭火燃烧的烟味,偶尔传来的孩童哭闹声和成人的低声吆喝,都让人感到一种久违的“人气”。这证明了这里有人烟,有生活,即便这种生活可能充满了挣扎。
然而,唐啸和李锦只消一眼,便看穿了这层秩序薄纱下的辛酸与不公,嗅到了那潜藏在平静下的、熟悉的腐朽味道。
泥路尽头,第一脚踏进镇界,一股酸腐的馊味猛地钻进鼻腔,那是腐败的食物、排泄物一起发酵的味道。
木棚子像被人随手丢弃的火柴盒,歪歪斜斜地卡在铁轨两侧。棚顶压着轮胎皮、铁皮、破广告布,风一扯,发出难听的“哗啦”声。
泥地上,没过脚背的黑水里漂着垃圾。一个只剩皮包骨的女人跪在污水里,用豁口的塑料勺刮水面上漂的几粒米,旁边孩子把手指塞进嘴里,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越过这片密集的棚户区,前方便是由废弃集装箱改造而成的居住区。这里的环境明显比木棚子区要好上许多,至少有相对平整的土路,不再步步陷泥。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也少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油烟和金属气息,偶尔还能听到切割和焊接的细微声响。
这些集装箱被切割、焊接、堆叠成简单的房屋,虽然内部空间有限,但至少比木棚子坚固规整,有的甚至刷上了简单的涂料。
这些集装箱房屋,大多数是新人类的亲属或者拥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居住的地方。他们或许是曾经的医生、工程师、手工艺人,他们的技能在末世中依然有其价值,所以能够获得相对更好的居住条件和更稳定的生活。
虽然他们被称为普通人中的“精英”,但从他们脸上相同的疲惫来看,这“精英”身份的代价显然不菲,更像是被圈养的牲畜中,待遇稍好的一批。
而无论是在棚户区还是集装箱区,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那座被改造成堡垒的火车站主体建筑。它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城镇的中心。
厚重的钢板封死了所有窗户,入口处守卫森严,全副武装的新人类们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挣扎求生的“居民”。一道无形的、无法逾越的鸿沟,就这样横亘在所有人面前。
唐啸一行人沿着一条由碎石铺就的小路,来到了互助会设置的新人登记处。那是一间由废弃售票亭改造的小屋,窗口处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互助会成员,他身着一套洗得发白的铁路制服,面前摆放着一张沾满灰尘的登记表。
他的身旁,两名荷枪实弹的守卫像两尊石像般站立,他们的目光警惕而锐利,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尤其是唐啸和李锦这群看起来风尘仆仆的流浪者,带着明显的审视与不信任。
登记过程只有机械的询问与记录。李锦、阿飞、小芸被简单地登记为普通人,没有任何异能等级的标注。而唐啸则完美地扮演了他的角色,他报出了一个假名,并宣称自己是一个D级火系新人类。
他手中那团“微弱”的火焰,在掌心跳动了一下便迅速熄灭,让登记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并未多疑,只是在表格上随意地勾画了几笔。
窗口内,登记员用那支油腻的圆珠笔敲着生锈的铁栏,“新来的?懂不懂规矩?”
他眼皮都懒得抬,“想进城,先交‘生存税’,每人一周的口粮。大人小孩都算。”他瞥了一眼昏迷的小芸,“这个半死不活的也一样,缺一两,就全都滚回荒野喂虫子。”
唐啸面无表情,从怀里掏出先前处理过的蜘蛛肉和几块白蚁肉干,扔进窗口旁一个挂着秤砣的铁盘里。
登记员用指尖嫌弃地拨了拨肉干,秤砣晃晃悠悠地悬着,他眯着眼看了半天,才不耐烦地撕下四张印着编号的粗糙纸片扔出窗口。“临时居住证,有效期七天。住的地方自己找,找不到就睡路边,别挡着主干道。晚上十点宵禁,被巡逻队抓到,直接当虫兽处理。”
交完食物,他们又花费了三天份的食物,才从一个跛脚老头那里找到一个临时的栖身之所——一个破败的木棚子。这个棚子是老头仅有的财产,却因为生活困苦,最终不得不将它租给他们以换取食物。
老头拿到食物后,脸上露出了混杂着既无奈又喜悦的复杂表情。他跛着脚,很快就跑去和附近的邻居挤着住了,将这个简陋的棚子彻底让给了唐啸他们。
这一幕,让李锦心中对互助会的剥削感更加强烈。她看到了底层普通人在末世中苟延残喘的悲哀,以及互助会如何巧妙地利用这种悲哀,将整个城镇变成了一台巨大而精密的“榨汁机”,无情地压榨着每个人的最后一滴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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