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你的脸去感受风。”唐啸命令道,“告诉我,哪一边的风更冷、更稳定?”
阿飞努力地转动着头部,细细感受。浓雾中的气流很乱,但几秒后,他还是不确定地指了指左前方:“这边……好像……风更大一点。”
“嗯。”唐啸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风在丘陵地带虽然会有扰动,但大方向不会轻易改变。只要我们顶着风走,就不会偏离我们东南向的目标太远。”
他又说道:“再用你的手,摸一摸地上的草。”
阿飞蹲下身,潮湿的枯草贴着他的手心,冰冷而粗糙。“草是湿的……”
“哪一边的草更湿?”
阿飞仔细地感受着,很快发现了差异:“我们脚下的……比旁边坡上的要湿很多。”
“因为水往低处流。”唐啸解释道,“这说明我们现在正走在一个斜坡的下方。通过地面的湿度和枯草的倒伏方向,就能大致判断出地势的起伏和走向。”
阿飞认真地听着,并将这些技巧一一记在心里。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在失去视觉之后,还有这么多方法可以用来感知世界。虽然初期他还很生疏,但唐啸的耐心教导,让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中,开始找到了一丝微弱的“方向感”,那份源于知识的力量,正在驱散他心中的恐惧。
队伍的阵型也因此发生了改变。李锦走在最前面,她的空间感知范围最广,能提前预警来自头顶和四周的威胁;唐啸紧随其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攻击;而阿飞则牵着小芸,走在中间最安全的位置,同时努力地运用着刚刚学到的技巧,为队伍校准着方向。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中,孩子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助。他们看不见前路,也看不见归途,只能紧紧地跟在唐啸和李锦身后。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脚步,成了孩子们在这片混沌中唯一的灯塔和安全感的来源。
“李锦姐姐……你还在吗?”小芸会时不时地小声问道。
“在呢。”李锦的声音会立刻从前方传来,让小芸安心下来。
而阿飞,则深刻地体会到,离开了这两个人,他和妹妹将在这片浓雾中寸步难行,最终只会成为那些伪装生物的盘中餐。这种绝境中的依赖,让彼此间的信任,以前所未「未有的速度深化着。
浓雾中的第三天,时间概念已经完全模糊。唐啸只能通过温度细微的变化来判断昼夜——更冷时是夜晚,稍暖时是白昼。这种不见天日的行进,正无情地消磨着每个人的意志。
“停!”
唐啸的声音突然响起。走在他身后的阿飞一个激灵,立刻停下脚步,同时死死拉住了小芸。
“怎么了,老唐?”阿飞压低声音,紧张地问。
唐啸没有回答,只是眯起眼睛,盯着左前方一簇半米高的、平平无奇的枯草。那里的露水分布得有些不自然,几滴水珠的滑落轨迹,与其他草丛略有不同。这是他刚刚教给阿飞的技巧,而阿飞还没来得及发现,危险的直觉已经让唐啸提前锁定了目标。
“李锦。”唐啸轻轻喊了一声。
李锦早已心领神会。她甚至没有看向那簇枯草,只是眼神一凝,无形的空间之力瞬间发动!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那簇枯草丛下方的地面猛地向下凹陷了一块,一滩墨绿色的腥臭液体从塌陷的泥土中渗出。一只伪装成枯草、试图发动偷袭的C级变异螳螂,甚至没来得及跃起,便被李锦精准的空间挤压之力碾碎了内脏,当场毙命。
这样的遭遇战,在这三天里已经发生了不下十次。有时是与岩石融为一体的拟态甲虫,有时是潜藏在泥土下的掘地蠕虫。唐啸的经验和李锦的空间感知,让他们总能提前一步发现危险,并以最快的速度将其抹杀。但这种精神时刻紧绷、不知下一次攻击会从何而来的感觉,远比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更让人疲惫。
阿飞的进步是显着的。在又一次原地绕了半圈后,他终于在一块岩石的背风面,发现了几株生长方向异常的苔藓。他蹲下身,用手指仔细地感受着那里的湿度和温度,然后不确定地对唐啸说:“老唐……我们是不是……又走回来了?”
唐啸看着他,点了点头:“不错,能发现这一点,说明你没白学。”
虽然得到了肯定,阿飞心中却满是挫败。这种反复的迷失,像一只无形的手,不断地将他们推回原点,消耗着他们本就所剩无几的体能。
小芸也感受到了团队的疲惫。每当休息时,她都会主动拉着唐啸和李锦的衣角,用自己的治愈异能,为他们驱散一些精神上的疲劳。这让她的小脸总是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水不多了,”一次短暂的休整中,唐啸拧开水囊,只倒了一小杯盖的水递给阿飞,“省着点喝。”
阿飞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先喂给小芸,自己只敢用舌尖润了润干裂的嘴唇。
一旁的李锦看着唐啸这副“精打细算”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老唐,我们是出来赶路的,不是来体验苦行僧生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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