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顺着他的下颚滴落,溅在地面上,瞬间凝结成细小的冰珠。
他没有回头,只抬起一只手,微微将李锦护在身后。
这一刻,她明白了。无论这个男人身上隐藏多少秘密,他都是能在生死关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胸腔中的震颤逐渐化作另一种情绪,复杂,却坚定。
李锦咬住嘴唇,眼神中燃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光彩。
——唐啸,绝不是她原以为的那个单纯火系新人类。而她,成为了唯一的见证人。
山谷深处像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住。寒雾悬在半空,冰晶细沙一样缓缓下坠,碰到甲壳、岩面,发出极轻的簌簌声。
幻影螳螂先是僵着不动,随后复眼里那一线绿光猛地一缩。它极少恐惧——可这一刻,恐惧从它的触角一路蔓延到每一节关节。它发出嘶鸣,却像被塞进厚棉里的针,尖而弱,在极寒里被压到只剩颤音。
它试图挣脱,臂刃一抖,霜壳裂开细密纹路,冰屑如细雨洒落。
它一次次鼓动翅膜、四肢,试图从寒雾与冰霜中挣脱,却次次被钉死在原地。
李锦紧贴唐啸背后,螳螂臂刃冰屑擦脸滑落,刺痛冰冷。她想抬手施展异能,却被唐啸轻轻一拽——力道不重,却稳,将她拉回。
唐啸的手掌从她手腕上掠过,冰得让人心里发紧。她本能缩了缩,却又被他护在身后。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微微侧身,将自己的肩线挡在她与螳螂之间;视线依旧盯在前方,像在死死按住一扇即将回弹的门。
他极冷,也极累。脸庞苍白泛青,在寒雾中更显削瘦,额角汗水凝成细小冰珠,挂在鬓边。白气短促呼出,如刀刮喉,指节发白,肌肉微颤,维持低温领域时,边缘不时抖动,像在压制反扑的热力。
地面上的冰纹以他为圆心向外放射,细密如蛛网;到了更外圈,霜线开始不稳定地闪烁,像风中的烛火。这层“寒”的穹顶并非稳固如山,它在耗他的力。李锦看得出——每一次螳螂试图鼓荡的能量被压回去,他的肩膀就会跟着轻轻一震。
幻影螳螂不甘地抬起臂刃,试图挣脱,它臂刃挣扎,却像拖着锁链,寸步难行,冰屑如细雨洒落。翅膜与四肢挣扎,却被寒雾钉死,动作迟缓如陷凝胶。
它不甘地抬起臂刃,刃缘磨出冰屑雾环,试图以“剪切”姿势撕开空间,却被极寒锁住,挪动半步如拖锁链。翅膜再振,瞬间结霜,裂纹蔓延,振幅渐弱,仅剩颤抖,嘶鸣短促如冰封喉管。
它猛然收束四肢,想切出一线生机,却被无形巨手按住,发出干裂的“咔、咔”声。能量潮冲到皮下,凝成暗沉纹理,旋即崩散,无力回天。
唐啸的指尖终于微微松了一线,像把悬崖边那根绷断的弦谨慎地放低。他沉了一口气,胸腔起伏明显,喉结上下滚动,留在唇角的血被白气吹得发暗。他没有回头,仍旧以身躯挡在李锦前面,像一面薄却不肯退的盾。
寒雾在他脚边轻轻退潮,极细的冰晶从空中缓缓坠落,落在螳螂甲壳上,发出极轻的一阵脆响。谷底仍旧安静,安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与那只虫兽被迫迟滞的肌肉拉扯声。
这一刻的平衡脆弱又清晰:它被死死压在低温之下,他被极度的疲惫牵扯着往下坠——可他仍在压着,仍在看着,不给它哪怕半寸的空隙。
寒雾在谷底低垂,像一顶被利刃撑破的幕帘,缝隙里不断有细碎的冰晶落下。唐啸仍旧像一面薄盾挡在前方,肩线紧绷,寒意以他为圆心向外扩散又回潮,维持着那层摇晃不定的极低温穹顶。
“……声波,李锦——”他的嗓音带着裂痕,却没有丝毫犹豫,“幽能枷锁,现在。”
声波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从落石后翻出,灰尘在她肩头抖落。她的手腕一翻,腰侧挂扣“咔”地弹开,一枚折叠成掌大的金属环滑入掌心。
李锦从唐啸身后跨出半步,眼神迅速收紧,像是把全部神经都集中到一点。她只是抬起双手,却已在空气里拉出一圈圈看不见的涟漪。
“频率给我。”声波压低嗓音,几乎是呼气般的呢喃。
“七点九到八点一之间。”李锦的回答同样低,“我来引导角度。”
两人的呼吸在寒雾里化成一明一暗的白。下一秒,声波五指扣住幽能枷锁沿圈的导轨,指腹轻压,内部细密的谐振片“嗡”地被唤醒。那声音极轻,却在谷底每一块岩面上掀起共鸣的微波,仿佛整片空间都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下。
李锦张开十指,像握住了不见形的线。她手背的青筋隐隐浮起,空间被她拉伸、折叠,一条看不见的轨迹从她掌心延展出去,绕着幻影螳螂的脖颈、肩甲勾出一条完美的弧。
幽能枷锁快速响应。折叠的金属环层层展开,像一朵逆火而开的钢花;薄如纸片的环带脱体滑出,环带边缘亮起幽蓝色的电弧,细微却锋利,犹如贴着夜色掠过的冷刃。能量导管里的光从暗到明,一道一道脊线似的光纹沿环带奔跑,组成一张张向外抛撒的网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