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发生时,幻影螳螂的复眼猛地颤动。它感到了威胁——那不是单纯的束缚,而是会把它能量回路一段段熄灭的网。它嘶鸣,震得胸甲下的冰层细碎爆裂。它想拔高、想俯冲,想用惯常的“剪切”动作以刃尖撕开任何束缚,可它的速度被寒冷按死了,肌肉的每一次爆发都像陷进稠密的凝胶,拉长、变形、终至无力。
壁垒从侧翼杀出。崖上崩塌的余石还在他身后滚落,他却像一块新从山体里剥离的巨岩,直接撞进螳螂身边。他双臂高抬,肌肉如缆绳般绷起,硬生生把螳螂那抬起的刃臂抓住。
“下去!”壁垒低吼,脚下一踏,碎石崩起,力道沿着他的骨骼与肌肉层层推进,把螳螂未成形的动作生生压回原位。
“现在!”李锦的指尖朝前一点。
她的空间弧线骤然收束。幽能枷锁化作一道光带,沿着她引导的轨道绕行半周,毫厘不差地从螳螂的颈背扣下。环带在瞬间分裂成若干股细束,像生根的藤蔓钻入甲缝与关节缝,随即回合、锁紧。
声波的喉骨轻轻一沉,下一束声波从她胸腔推送出去。那不是用来震退敌人的轰鸣,而是极窄、极准的“钉声”——像在空无之处钉下一枚枚无形的钉,将网片固定在空间坐标上。环带电弧被这股声波调频,频闪从幽蓝转为接近无色的透明,直到光本身似乎被“静音”,只剩一圈在空气里涌动的寒线。
幻影螳螂的四肢开始疯狂抽搐。它终究调动出一股残余的暗潮,肌肉一层层鼓胀,沿着甲壳的缝隙把冰霜撑起小片雪浪。它试图用臂刃去切断那些看似脆弱的环带——刃锋抬起,不过半寸,壁垒再次调动异能,刃根处便被他锁死。
“曳光,别打要害,给它肩甲缝找点不痛快!”壁垒没有回头,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崖壁上,一个瘦削的身影倏地探出半身。曳光的左臂仍旧吊着,右手却稳稳甩出三道能量球。能量球像蜻蜓点水般落在螳螂肩甲与背脊的缝隙里,引出三朵并不致命、却足以扰乱肌肉收缩节律的火花。
螳螂的身躯一滞,像是狩猎时被石子砸中了关节的猛兽,怒意更盛。它嘶吼,动用翅膜——那层透明的薄翼终于振起来了,可振幅仅维持了两拍便被曳光的攻击击中受伤。它还能动的,只剩脊背里一寸一寸艰难滑动的力量,以及复眼里那点迅速溃散的光。
“还差一扣。”李锦目光一沉,掌心向下,像是把一扇看不见的门轻轻掩上。
幽能枷锁的主环再次变形,环带相互交错,织成更密的一层。电弧于每个交点处短促地迸裂,留下一个个肉眼看不见的“死点”。这些死点与声波钉在空间里的坐标对齐,整个能量网顿时从“覆盖”变为“镶嵌”——它不再只是套在螳螂身上,而是与它周围的空间一同把它镶在原地。
壁垒像卸下一口闷气,双臂维持卡刃的姿势又加了半分力,让螳螂那一对杀器彻底失去作用。曳光在崖上换了个角度,继续以点射打断它每一次即将形成的肌肉波。
声波的脸色已经苍白,她的嗓音在低频和超窄带之间迅速切换,近乎苛刻。幽能枷锁对她的要求不是“强”,而是“准”——她每一次发声都像把自己拆成一个个精准的零件去配合。不远处,唐啸仍旧立着,像一个被风雪侵蚀的支点。他没有再开口,整个人像把所有语言交给了那层渐退的寒意与眼底那一丝仍在压制的冷光。
幻影螳螂终于意识到它被困住了。它试图把所有残存的能量挤向一个点,用最原始的方式——自伤式地爆发,撕开一个小口,只要有一寸,它就能重新动起来。它的躯体线条在几人的压制下起伏,复眼又聚拢出一簇狠绝的光。
“别让它聚力!”李锦几乎同时捕捉到那股汇聚,她的指尖一弹,空间像轻轻错齿,微不可察地错开半步。那股能量潮撞上失去对齐的经络,像把刀劈在空处——劈空之后,反噬沿着它自己的路线散开,变成无意义的颤动。
“该睡了。”声波喉口一沉,吐出这一夜里最轻的一声。
幽能枷锁瞬间应和,环带内侧亮起一圈极浅的灰光,那是用于抑制幽能的“沉降频”。它无声地浸入螳螂甲壳下方,像浓雾一样灌满了它的能量回路。螳螂的复眼光芒一闪,随即快速黯淡。它最后一次举起臂刃,刃尖甚至未离环带,便在半空停住。
壁垒缓缓松开手。声波收束声波,李锦撤回掌心,幽能枷锁的光纹像退潮一样安静下来,只留下规则却冷厉的几何线条,牢牢箍在螳螂的颈、胸、背、四肢各处关键位点。
谷底重新落入一种不像胜利欢呼,更像风雪停歇的安静。
“目标被完全压制。”声波沙哑着嗓子,对着通讯器吐出这句简单的报告。
壁垒仰头长吐一口气,整个人一屁股坐在碎石上,笑得像刚从泥里爬出来的孩子;曳光靠在岩壁上,右臂垂下,疼到脸色发白,却还是咧了咧嘴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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