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幕废土的日常在她眼前上演。
不远处的一张桌子旁,一个衣衫褴褛的普通人,刚刚用几块捡来的废铁,跟人换了半块黑黢黢的压缩饼干。他如获至宝地将饼干捧在手里,正准备往嘴里送。
突然,一个身影从旁边窜了出来。那是个D级新人类,瘦得像根竹竿,他一把抢过那半块饼干,然后一脚将那个普通人踹翻在地,转身就想走。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另一只更强壮的手臂便拦住了他。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C级佣兵,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轻轻松松地从他手里夺走了那块饼干。
“谢了,小子。”C级佣兵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当着他的面,三两口就将那块饼干塞进了嘴里。
那个D级新人类脸色涨红,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最初被抢的那个普通人,则早已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地消失在了人群中,仿佛刚才的一切与他无关。
整个过程,酒吧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一个人出声,没有一个人干预。所有人的眼神都像一潭死水,冷漠,麻木,习以为常。
李锦甚至还看到,在酒吧最昏暗的角落,一个醉倒在桌上的佣兵身旁,一个影子像蛇一样滑过,那人腰间的口袋被无声地划开,一个小袋子悄然易主。
她端着果汁,心头泛起一阵反胃。看着那些为了半块饼干互相撕咬的人,她想起科学城里温暖的灯光、整齐的街道,还有那末世前一般的秩序,跟这里形成了鲜明对比,她低声念叨:这才是末世……科学城,果然是个异类。
唐啸和独眼酒保的交谈还在继续,李锦竖起耳朵,将周围佣兵们的吹牛和抱怨声,连同唐啸从酒保那里得到的情报,一并汇入脑海。
“……我二舅的表弟的伙计,上次就差点死在那儿!”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佣兵,正唾沫横飞地比划着,“他说他亲眼看见了!就在迷丘最深处的雾里,有个房子那么大的影子!一晃就没了!肯定是S级虫兽!”
“放屁!我带的队就进去过,”另一个看起来更精悍的佣兵冷笑道,“我们在里面转了三天,连个B级虫兽的毛都没看见一根!但就是出不来!指南针像喝醉了酒一样乱转,所有人的方向感都失灵了,走来走去,最后总能看到我们自己留下的记号。那地方……就像个活的迷宫。”
这第二种说法让周围安静了一些,相比看得见的怪物,这种未知的诡异更让人心底发毛。
而唐啸从酒保那里得到的,则是第三种“未知论”。
“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酒保的声音压得很低,“怪物也好,迷宫也罢,都只是猜测。我只知道,偶尔,有那么一些人能从里面活着出来。”
“活着出来还不好?”唐啸问。
“好?”酒保干笑一声,“那些出来的人,都浑浑噩噩的。问他们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他们说不出来。问怎么出来的,都说不知道。他们身上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物资也消耗得不多,就像……就像只是进去睡了一觉。”
酒保说完,耸了耸肩,转身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李锦听着这些支离破碎的情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唐啸则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将杯中的劣质酒喝完,站起了身。
两人离开了酒吧,在聚集地边缘,又用两块C级沙蝎的腿肉,从一个流民手里,租下了一个还算干净、至少没有漏风的油布帐篷。
昏暗的油灯在帐篷内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布满尘土的帆布上。
李锦摊开那张从商队手里换来的地图,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她指着地图上那片被画了大大骷髅头的“迷丘”区域,沉声道:“所有情报都指向极度危险。一个A级新人类带领的队伍都能在里面无声无息地消失,我们只有两个人,硬闯太不明智了。”
她的手指划过地图,指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标注着一个叫“江城”的末世前城市名字。
“要不我们换个去处?”她看着唐啸,语气里带着商量,“去这个江城看看怎么样?或者,我们干脆绕过迷丘,虽然要多走至少半个月的路,但总比把迷失在那个鬼地方强。”
唐啸没有立刻回答。
他盯着地图上“迷丘”那片区域,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挲。昏暗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冷硬,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无比重大的事情。
帐篷外,聚集地的喧嚣依旧,帐篷内,却只有唐啸指尖摩擦地图的细微沙沙声。
李锦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知道,这个决定,必须由他来做。
长久的沉默后,唐啸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神中,所有的犹豫和权衡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种钢铁般的决断。
“我们不去江城,也不绕路。”
李锦一愣:“那我们……”
唐啸的手指,越过了“迷丘”,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迷丘后方一百多公里远的一处标记上。那里,用末世前的印刷体,清晰地标注着一个省会城市的名字——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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