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升起了一片白色的蒸汽。
高温瞬间蒸发了周围的湿气和毒雾,形成了一圈白色的高压蒸汽墙。那些蒸汽在空气中翻滚,发出嗤嗤的声响,像是某种生物在呼吸。
撞击坑的中心,木质纤维已经彻底碳化。那些原本坚硬的树干组织现在变成了焦黑的碎片,散发着刺鼻的焦糊味。坑的边缘还在燃烧,金色的火焰沿着裂纹向四周蔓延。
然后,一个身影从蒸汽中走了出来。
脚步声很轻,但在这片死寂的战场上却清晰得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那个身影穿透白色的蒸汽墙,轮廓一点点变得清晰。
毒牙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那张脸冷漠无情,作战服破烂不堪。左肩的贯穿伤口边缘焦黑,看起来已被高温强行止血,但狰狞的伤势依然触目惊心。
身上残留着淡淡的金色余晖,那是火焰燃烧后还未完全消散的能量波动。更让人心悸的是那股杀气,没有刻意释放,但就那么自然地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像是刚从某个绞肉场里走出来的修罗。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真正让所有人呼吸停滞的,是那个男人右手提着的东西。
毒牙看到了那只手——平静地握着一只脚踝,就像拖着一件沉重的货物。脚踝连着一条腿,腿连着一具身体。那具身体随着行走的动作在粗糙的树皮上拖行,软绵绵的,完全没有支撑力。
惨白的皮肤,赤红的肌肉,以及那些碎裂成渣、失去所有防御功能的骨质残骸。
毒牙认出了那具身体。
骨煞。
他们的队长,S级新人类,那个跟他并肩作战了三年的男人,那个在整个荆城战斗序列中排名前五的怪物。
此刻像一摊烂肉一样被拖着。
那些曾经覆盖全身的惨白色外骨骼,那些毒牙亲眼见过硬扛炮弹轰击的骨质铠甲,现在全都碎成了残渣。骨煞的身体失去了骨骼的支撑,整个人瘫软成一团,随着唐啸的走动在粗糙的树皮上拖行。
树皮摩擦着皮肤,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那道血痕从撞击坑一直延伸出来,在焦黑的树干表面格外刺眼。
毒牙的大脑瞬间空白。
不是恐惧或崩溃,而是纯粹的、无法理解的震惊。他太了解骨煞了——那个防御无敌、再生无解的男人。在过去的无数次战斗中,他见过骨煞被炸飞,被穿透,被烧灼,但从来没有见过骨煞被打成这样。
S级战场结束了?
这么快?
从他们开战,到现在,过去了多久?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毒牙记不清了,战斗的时候时间感会变得模糊,但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一场S级战斗就结束了?
而且输的那个还是骨煞?
毒牙的思维在疯狂运转,试图理解眼前的画面,但每一次尝试都撞上了逻辑的墙壁。在他的认知里,骨煞的防御几乎是无解的,那种碾压式的生存力让他在任何战场上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至少在单对单的情况下,他想不出有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骨煞打成这样。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个男人拖着骨煞,就那么平静地走过来,像是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脸上没有胜利的喜悦,没有疲惫,甚至连多余的情绪波动都没有。
就好像刚才那场战斗,对他来说只是一次热身。
十几米外,灰鼬的手在颤抖。
不是害怕,是身体在本能地发出警告。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危险。刺刀还握在手里,但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出手的念头。
后方,猛虎、盾蟹、鬼刺三人的站位已经乱了。他们原本严密的阵型在看到那具被拖着的身体后,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这个动作很细微,但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战士来说,半步的后退意味着战意的动摇。
全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盯着那个正在向他们走来的男人。墨绿色的毒雾还在飘散,但在那个男人周围,毒雾像是遇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自动避让开来,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
唐啸没有看任何人。
他的视线扫过倒地的科学城队员,扫过壁垒那具几乎被踩碎的身体,然后落在了毒牙身上。
四目相对。
毒牙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停跳了一拍。那双眼睛里没有愤怒,没有仇恨,只有一种纯粹的冷漠。就像在看一件死物,一个即将被清理掉的障碍。
狂暴药剂带来的嗜血冲动被硬生生压回。那种撕裂血肉的欲望,在绝对实力的展示面前变得如此可笑。
毒牙握着战刀,却突然怀疑这把刀是否还能砍进那个男人的身体。
唐啸走到了壁垒身前。
准确说,是走到了毒牙刚才站立的位置。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壁垒,这个科学城小队最硬的盾此刻气若游丝,胸口的起伏已经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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