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的握手楼之间,晾衣绳上的内衣裤像褪色的旗帜,在晚风中晃出廉价洗衣粉的味道。陈凡攥着皱巴巴的出租合同,三楼窗口传来房东张婶尖利的嗓门:“下个月起房租涨五百,不租就赶紧腾地方,有的是人抢!”
他刚从拳馆回来,运动服浸透了汗,黏在背上像层砂纸。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催缴水电费的短信,余额提醒只剩两位数。二十岁的年纪,别人在大学校园里捧着奶茶谈天说地,他却要靠地下拳赛的奖金凑学费,顺便应付这永无止境的生存账单。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客厅地板上散落着绷带和冰袋。墙角的旧电视还在播放体育新闻,西装革履的解说员唾沫横飞:“WBA轻量级金腰带卫冕战,‘幽灵’陈凡第三回合KO挑战者,缔造职业生涯27连胜神话!但这位世界拳王至今拒绝任何商业采访,行踪成谜……”
陈凡弯腰关掉电视。世界拳王?不过是住在月租八百块出租屋里的穷小子。他的比赛收入大半要给母亲治病,剩下的勉强够支付自己在江城大学的学费——没人知道,这位在拳台上令对手闻风丧胆的狠角色,白天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历史系本科生。
手机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屏幕骤然亮起,弹出一行从未见过的金色字体:【神豪系统绑定中……10%…50%…】
“又是垃圾弹窗?”陈凡皱眉去按电源键,指尖却被屏幕烫得一缩。字体还在跳动,伴随着机械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绑定成功。宿主:陈凡。当前资产:-327.5元。新手任务:一小时内为指定对象消费元,任务失败将收回味觉功能。】
他猛地站起身,踢翻了脚边的塑料凳。幻觉?最近比赛打得太狠,脑震荡后遗症?可那行字清晰得像刻在视网膜上,下面还附带一张照片——女孩穿着江城大学的白色连衣裙,站在图书馆门口,阳光透过她微卷的长发,在锁骨处投下细碎的光斑。
苏清月。
陈凡的呼吸漏了半拍。学校公认的校花,也是他藏在心底不敢触碰的名字。他们唯一的交集,是上个月系里组织的学术讲座,他坐在最后一排,看她作为学生会主席上台发言,声音像浸过泉水的风铃。
可系统下面的备注让他浑身发冷:【任务对象:苏清月。关联事件:六周前,校外快捷酒店。】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陈凡扶住墙,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六周前……他打完一场生死战,带着一身伤和奖金去医院看母亲,路过酒店时被几个输了钱的赌徒围堵。混乱中撞到一个女孩,他下意识将她护在身后,后来的记忆就被酒精和剧痛搅成了碎片。
难道是她?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背景是女生宿舍楼下的垃圾桶,焦点处是一支验孕棒,清晰的两道红杠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发疼。照片下面只有三个字:怎么办?
【系统提示:检测到任务对象紧急需求,消费目标调整为:解决苏清月当前困境。限时59分钟。】
陈凡抓起外套就往外冲,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又迅速沉入黑暗。他在路边拦出租车时,才发现自己连起步价都快付不起了。系统屏幕上的倒计时正疯狂跳动:58:12…58:11…
“师傅,去江城大学,越快越好!”他拉开门坐进去,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只掏出三枚硬币。
司机从后视镜瞥他一眼:“小伙子,打车钱够吗?”
陈凡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银行短信:【您尾号8379的储蓄卡到账元,余额.00元。】
他瞳孔骤缩,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新手启动资金已发放。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体验神豪的第一笔消费。】
出租车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霓虹像流动的色块。陈凡盯着手机里苏清月的照片,心脏擂鼓般狂跳。世界第一拳王的拳头能打碎对手的骨头,却握不住一支小小的验孕棒。神豪系统能给他花不完的钱,可怎么弥补一个被他亲手打乱人生的女孩?
车在校门口停下,陈凡甩给司机一沓现金,没等找零就冲进校门。根据系统定位,苏清月正在操场角落的看台上。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单薄得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陈凡慢慢走过去,看到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笔记本,肩膀微微颤抖。
“苏清月。”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女孩猛地回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看到他时,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月光照亮她苍白的脸,曾经清澈的眼睛此刻盛满了恐惧和茫然。
陈凡的喉咙发紧,刚想说“别怕,有我”,系统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声:【警告!检测到高能量反应接近!危险等级:S+!】
与此同时,操场尽头的树林里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缓步走出。他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金丝眼镜,手里把玩着一枚银色打火机,明明离得很远,陈凡却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拳台上那些濒死的对手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男人的目光越过陈凡,落在苏清月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陈家的种,倒是比你爹当年有种。”
陈凡瞬间绷紧了身体,拳台上磨练出的本能让他汗毛倒竖。这人是谁?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男人抬手看了眼腕表,轻描淡写地说:“给你三分钟,要么把这女孩交出来,要么……我拆了你这双能打穿钢板的手。”
系统倒计时还在疯狂跳动:05:21…05:20…
苏清月突然抓住陈凡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声音细若蚊蚋:“他是……我爸找来的人。”
陈凡低头,看到女孩眼里的绝望。他握紧了拳头,指骨发出咔咔的轻响。一边是系统的致命警告,一边是来历不明的强敌,怀里还揣着一个足以颠覆两个年轻人人生的秘密。
月光下,男人的打火机“啪”地一声亮起,幽蓝的火苗映在他镜片上,像两团跳动的鬼火。
陈凡深吸一口气,将苏清月护在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我。”
然后他抬起头,迎向男人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丝属于拳王的、狠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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