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错身而过,叶高旻上了叶家的马车。
王景琛则自去寻富家给他准备的马车。
二郎如今许多时间都宿在县城铺子,大郎和王陆香饮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二人也难得空闲。
平日里王景琛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往返富家的路程,因着今日有雪,林氏提前等在私塾门口接他回家。
一见王景琛,林氏便微笑着上来,接过他挎着的书包。
“冷吗?”
林氏搓搓他的手:“快裹上这个毡帽,别冻着了。”
待自己检查完王景琛浑身上下,确定都捂严实了,才转身带他往外院大门外走。
母子二人,登上马车,车轮辘辘,消失在雪夜。
爆竹声声,灯花满鬓。
新年来了,二郎的铺子上过年却难得歇两日,王家香饮子货摊也在年前置办年货的市集高峰期,创造出了日收超过一两的纪录!
大年三十这一日,家家户户都要闭门过除夕,过了午集市便散了。
二郎也赶回了家,王家一家五口,在除夕夜里,聚了个团圆!
堂屋室内烧着暖融融的炭炉,堂屋的桌子上,林氏和王陆摆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品类那是相当的丰盛!
“景鸿,景行,景琛!都来坐下,吃年夜饭咯!”
景鸿就是大郎,景行是二郎。
二郎去了主家铺子,账房师父为他取了正式的名字。
这富家庄子上的人,谁人不知王家三郎王景琛跟着小少爷在富氏私塾读书,景琛这个名字还是秦举人老爷亲自取的!
给二郎取名之时,自然也紧着取了“景”字。
二郎有了大名,王陆和林氏觉得,也应当给大郎取一个。
一家人商议下来,一致要读了书的王景琛为大郎来取。
王景琛一开始推拒,哪有弟弟为大哥取名的理呢!可大郎不管那些,认准了定要他这个宝贝三弟给取名字!
最后王景琛自是磨不过一家人,便为大哥取了“鸿”字。
大哥性情疏阔,声大势大,做事敞亮。
王景琛希望他大哥,能一展宏图,鸿运昌盛。
原本正在搓一盘王景琛发明的五子棋的三兄弟,闻言高声应着“来了”团团围坐在饭桌前。
陈酿的黄酒被王陆启封,热热的温了一壶。
除了二郎景行和三郎景琛碗里是自家的香饮子,另外三人俱是一杯热腾腾的黄酒。
油灯垂挂在房梁上,映出满室暖光。
照着一家人面庞发亮。
王陆手持一杯黄酒,笑着看他这一家五口:“希望明年,景琛身子倍棒,学业有成!二郎早日出师,账法精进!孩子他娘身体康健,没有忧心烦恼事!”
“最后,祝咱们的王记香饮,生意红火,我们如愿迁到镇上,像景琛说的那般,直营分货铺开出一个又一个,蒸蒸日上!”
话毕,一家人齐声叫好。
“好!!”
清脆的碗杯磕碰声中,王景琛笑着喝下自己的饮子。
大郎景鸿一口气喝完了自己杯中黄酒,一边热乎乎夹菜一边称赞他爹:“这些日子,爹和我成日里叫景琛训的,口条越来越顺!听听咱爹刚才那一番话,像不像样儿!”
二郎也笑哈哈捧场:“大哥和爹都越发会说话,只有我要成咱家最笨嘴拙舌那一个了!”
大郎咽下一口蒸到酥烂的熏肉,接着道:“你只要脑子灵光,算账算的又快又好便成啊!这点,咱们都比不上你!”
王景琛也赞同:“是啊二哥!”
他在私塾里已经开始学《九章》,每次只要一有机会见到二郎,他便总要将自己学过的算术课,夹带一些上辈子的数学和财会底子的私货,一点点塞给二郎景行。
这次过年回来,他又把自己在秦先生处,经过先生首肯,手抄回来的《孙子算经》《五曹算经》《缉古算经》几本书,一股脑带了回来。
过完了节,便叫景行随身带着阅看。
他有信心, 自己这么一个经济系的博士生,常年混迹于各类金融经济论坛与企业组织,加上二郎在这方面的天分。
往后景行成为大周第一财会师不成问题!
唯有他娘林氏,现在王景琛尚不能确定,她究竟内心里最想要做的事是什么。
似乎多年来,林氏只是单纯的母亲和妻子,照料全家、梳洗缝补,下地做活,没有属于她自己的东西。
王景琛吃着饭,突然停了筷子,一家人见他动作,纷纷将目光投过来。
只见王景琛圆眼睛在灯光下,笑盈盈的一眨:“娘,景琛有个问题想问,你听了可不许打我喔!”
“嘿!”
大郎、二郎一听,来劲了。
“你就可劲问,娘要是能打你,我在咱家数老三!”
林氏笑着剜大郎一眼,对王景琛道:“景琛想问什么?”
“娘,你小时候叫什么名儿啊?”
“哎哟!”“嘿嘿嘿嘿!”
一听王景琛这问题,大郎二郎全都更来劲,纷纷起哄。
林氏做好了准备,却没曾想到景琛突然想问这个,灯光映照下,她面上腾起薄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同样诧异万分的王陆。
“娘……娘哪里还记得!”
王景琛却不罢休:“怎么可能!等我长大了,永远都会清清楚楚记得小时候的名字!娘,你是不是就不想告诉景琛?”
林氏忙辩解:“怎么会!就是、就是时日有些久了……”
王景琛锲而不舍:“那爹你记得不?你可是把娘娶回家的,总不会不记得吧!”
王陆一怔,没想到问题最后回到他身上。
看着三个儿子满是期望的瞧着自己,他搁下手中杯筷,拧眉思索片刻。
“好像、好像是叫大丫?还叫过小欢?”
他看了看林氏,任谁都看得出,林氏一张脸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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