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寂寥的雪夜,马怀馨独自面对这些人,丝毫没有慌张,他只看着对面领头之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景琛?”
那人声调不善的笑了笑:“咱们这不是听说京兆府府学,来了个陵原县神童,前来一睹风采!”
马怀馨嗤笑:“若要瞻仰,自可在白日里登门求访,似你们这般,于黑夜暗巷当中窥伺,与梁上君子有何不同?”
话音落,对面响起道惊诧的啧啧声。
那名打头之人,在黑夜里往前又行了两步。
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马怀馨:“你就是墨童?”
马怀馨微微皱眉,他试着在夜色下打量此人形容,对他的身份也有了猜测。
果然,就听对面之人嗤笑一声道:“想不到你,跟着我二弟做了几年书童,还涨了点学问见识!”
马怀馨登时不再怀疑,眼前之人,就是鲁家大少爷鲁名志!
鲁名志今年十七,打小就喜欢爬高上低,舞枪弄棒。到了七八岁头上,鲁庄贵和乔氏一番商议,干脆将他送到了京城的娘舅乔杉处。
如今正在东京的六学之中的武学,依着乔杉的计划,今后是要教他试一试武举的路子。
他常年操练,个头比十三岁马狗蛋高出一整个头,一瞧便知浑身有劲,是个少年人当中,极难惹的硬茬儿。
“你是鲁大少爷?”
“那、那你半夜来找景琛想要做什么?”
鲁名志笑了笑:“不错。至于我要找王景琛做什么,你还猜不出来吗?”
马怀馨当即辩解:“鲁小少爷的事,根本不怪景琛!你们……你们不能来找他!”
“不怪他?那难道是我娘和小弟自作孽吗?你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奴,敢与我这般大的口气!”
鲁名志胸中怒火翻涌。
去年鲁名远在陵原县试之时,被知县崔希远拿入县狱。
虽然经鲁庄贵与京中舅舅乔杉多方周旋,才让鲁名远免了牢狱之灾,却终究背了刑名在身,此生再与科考一途无缘。
为此,他娘当着他和舅舅的面,险些哭的昏晕过去。
直到彼时他才得知,陵原竟然有这么一个流民佃户之家,几年间便要取代他们鲁家在陵原商会的地位!
年前他们京中相熟的子弟的聚会,更听闻那王家小子在京兆府府学出尽风头。
连今年京兆府的府试,都不过是他直入太学之路上的下酒菜,气焰极其嚣张!
好,好得很呐。
那他便要看看若这个叫王景琛的,若连府试都参加不成,还如何嚣张。
他带来的人,皆是武学中相熟的伙伴,鲁名志朝几人抬了抬头。
“今日,先给这个背主忘恩的劣奴一点教训!”
几人闻言,立时将马狗蛋团团围住。
正要动手,巷中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只听刘三强与戚家父子的呼喊由远及近:“怀馨——怀馨——”
马怀馨忙在黑夜里高声回应:“刘伯、戚伯,戚鸣哥!我在这儿!”
鲁名志见有人持棍棒而来,当即“呸”了一声。
他虽敢趁夜生事,却不敢明目张胆的与人斗殴——
若惹上麻烦,舅舅为他铺就得武举之路必受影响。
他抬手指了指马狗蛋:“你等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和王景琛,一个都别想逃!”
说罢转身,带着人在夜色里快跑了一段,身影便自不见。
刘三强、戚老五等赶到之时,王景琛也紧随其后。
“怎么样,没事吧?”刘三强扶住马怀馨急问。
“没事没事,你们来的正好!”
王景琛见他行动无碍,略松口气。
马怀馨却有些心虚,低声道:“景琛,你也知道了?”
“你第一次故意引开我注意时,我便察觉了。”
马怀馨赧然的解释:“我见有人一直尾随,怕他们躲在暗处,说不定哪天要对你不利……方才我已探明,是鲁家在东京武学的鲁名志。”
王景琛眉头微蹙。
鲁家终究还是寻上门了。
临近府试,他确实不愿节外生枝。若是错过了今年,入太学便得再等一年。
“我明白了。今后你万不可再擅自行动。”他沉声道:“我身为陵原案首与府学生,鲁名志行事必有顾忌,不敢在天子脚下,闹出什么大事来。至多是想制造场意外,让我吃点苦头,错失府试。”
“可是他对你,敌意同样很深。行事的顾忌也小得多,你不可再犯险!”
马怀馨郑重点头:“我明白。”
经此一事,尽管王家小院离府学不过一刻步程,刘三强与戚老五之子戚鸣仍每日轮替,早晚接送,唯恐王景琛在考前再遭鲁名志为难。
鲁名志似也察觉他们的防备,此后未曾再现身。
开了春,京兆府这一年的府试即将开考。
大周朝朝制,府试皆由各地州衙组织,官家并没有专设的考试机构。
府试的考试官、监考官,乃至点检官、巡铺官等,均有州府衙的长官、幕职官或属官担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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