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富季礼不放心的问王景琛:“景琛,你和怀馨真的会没事吗?还是让我陪你一起去大伯家吧!”
昨晚他自林氏和叶、孙等人处,皆已得知了府试第二日的这一变故。
王景琛照旧摇了摇头,把案上的早餐往他前面推推。
“你不记得昨晚我同你说的话了?你且安心在府学上课,有用到你的时候。”
想起昨晚景琛回家以后说的计划,富季礼心里踏实了几分。
景琛既然说可以,那就九成九没问题!
“那我听你的!放心吧,到时候我富季礼绝不掉链子!但是你这两日出门一定小心,千万叫人前后都跟着!”
王景琛一笑:“我明白。”
早饭一过,富季礼自去府学,王景琛则登上马车,往富宏恺处赶去。
富宏恺府上的人对他俱都熟悉,一见王景琛便道:“景琛少爷!大老爷方才还在问您什么时候来呢!这可就真的来了!”
说话间,正遇要去上衙的富宏恺。
“景琛,你来的正好,随我上车说话。”
王景琛一点头:“好,富伯父。”
两人前后上了外院外车,甫一坐下,富宏恺便道:“昨日你叫人来府上知会此事,做的很对。家中管事长居东京,遇事自是比你那名管事,更明白该如何处置。”
“怀馨那孩子人在府衙,但下头的人都做好了打点,不会吃什么苦头。不过,昨夜下衙后,我去投帖拜会见京兆府府尹韩大人,韩大人却正在闭门待客。今日我着人再去探问探问。”
王景琛在车上一揖:“多谢富伯父为景琛之事忧心。”
请富家之人出面,在他身在考场之时先行打点,也正是他叫刘三强第一时间到富家报信的目的。
富宏恺一笑:“不妨事,怀馨时常跟着你,我也瞧见过几次,却是个知礼明事的孩子。”
王景琛也微微一笑,又道:“不过,富伯父,今日景琛一大早来见您,确实想告诉伯父您,不必为我和怀馨忧心。”
富宏恺诧异看过来。
王景琛道:“昨夜我去京兆府府衙,求见了府尹韩大人。”
一听此话,富宏恺当即表情精彩。
“原来,韩府尹将富某拒之门外,所迎之客便是你小景琛!哈哈哈哈!”
王景琛有些歉然一笑:“是的,倒叫富伯伯白跑一趟。”
然而,此时的富宏恺却是兴味盎然:“快来说说,连公卿中书登门都要递拜帖排队的韩昶韩府尹,我景琛贤侄是如何叫他为你破例的?”
“其中确有些渊源。”
王景琛将府试考场第一日,以及府试第二日的变故详情,同富宏恺重新讲了一遍。
“贤侄!果然是你!”
“府试考场遭人坑害,却还能平心静气,把这些不平的遭遇化作一份陈情弊疏!说真的,我都迫不及待,想要一睹这令韩昶折腰的陈情疏风采!”
富宏恺听到激动处,忍不住连连搓手。
然而当他听到王景琛所讲述的第二日冲突细节,神色复又凝重。
“背后之人的用心,好生歹毒!”
“衣袖中藏着铁板,在那等环境里,一个不慎便是手臂断折!将你从今往后的功名青云路斩断了,都不是不可能!”
他忍不住皱眉,面露忧虑之色。
“这件事必须查清背后欲对你不利之人,否则今后,必将防不胜防。”
王景琛颔首;“富伯父说的不错。今日景琛赶来,也是欲告诉伯父,这两件事背后不是同一批人,韩大人也已基本审出了头绪。”
“哦?”
“不愧是决事如神的韩通明!所以,连番针对于你,不依不饶想要阻断你功名路的,究竟是何人?”
王景琛看着富宏恺:“一为宁安侯府世子,一为东京武学生鲁名志,其舅父正是新任皇城司主官乔杉乔大人。”
话音落,富宏恺那一副沉静儒雅的气质一变,神色凝重的与王景琛对视。
“若如此,纵使韩昶出手,想要彻底令元凶伏法,也要颇费心思。即使真能大动干戈,奏请圣上,特请‘议贵’,对乔杉借力打力,给两人各自定罪……”
“你那个兄弟怀馨,有重伤两人的把柄在,也多半要跟着折进去。”
闻言,王景琛神色微凝。
昨日考前,怀馨为了护着自己,情急之间,豁出去要与这些扰他前程之人拼命之时,那一副狠决的表情。
他昨晚已在梦中数次重演,历历在目。
“你已读了书,见了天地,今后若你寻到自己的路,作为你曾经的邻里和幼时伙伴,我都会为你高兴。”
入京前一日,他同马怀馨所说过的话,仍然萦绕在耳畔。
然而……
怀馨随他入京不过半年,便为了自己遭逢这等变故。
王景琛岂能不痛心!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缓缓道:“无论如何,不该怀馨承担的,我不会让他多承担一分。至于背后作乱之人,纵使其非权即贵,也必定要接受他该有的惩罚!”
这一番话情谊真挚,掷地有声。
富宏恺不曾想,平日里瞧着温和有礼的王景琛,当真的被人侵犯到他视为亲朋之人利益时,所表现出来的护卫心意,如斯坚决!
在得知事涉之人,竟然有新任皇城司乔杉之时,富宏恺是真的萌出了置身事外的退意。
他与乔杉曾经算是有些旧谊,否则当初也不会令那商户鲁家二子,入富氏私塾。况且乔杉如今的权势更盛,即使所谓的旧谊早已寥寥,但无事不去惹这样的人,还是大多数在京为官之人的保身之法。
他微微定神:“好。富某力虽有不逮,也会尽力帮你。”
二人在富宏恺的官衙前分别,王景琛换回自己的马车,再次去往京兆府府衙。
一到府衙外,便见叶高旻已然等在那里。
“景琛!”
叶高旻赶过来,对王景琛道:“我一早便到了你家,林伯母说叫我来这里等你!”
王景琛颔首:正是。我知你定然不放心,干脆叫你来此寻我。”
“一场府试,却遇连番变故,我又怎能坐的安稳?”
叶高旻瞧了瞧对街京兆府府衙的高阶与红漆大门。
“如何?咱们这便去京兆府府衙前,击鼓鸣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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