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的秋雨淅淅沥沥,打湿了胡同里的青石板。白颖宇站在丰泽园的门口,看着远处一顶青布小轿缓缓驶来,轿帘掀开,走下来的人虽穿着便服,眉宇间却还带着几分军旅的刚毅——正是刚从盛京将军任上卸职回京的曾祺。
“曾将军,一路辛苦了。”白颖宇上前拱手,语气热络,仿佛对方仍是手握东北兵权的封疆大吏。
曾祺愣了愣,随即苦笑:“白三爷不必多礼,如今我已是卸任的闲人,担不起‘将军’二字了。”他此次回京,明着是调任,实则是朝廷裁撤东北三将军的牺牲品,沿途官员避之不及,没想到白颖宇竟会亲自来接。
“曾将军说笑了。”白颖宇挽住他的胳膊,往园子里引,“您在东北保境安民,百姓都记着您的好。今儿这宴,是我白颖宇以私人名义办的,就当为您接风洗尘。”
宴席上,白颖宇绝口不提朝堂变动,只聊东北的风土人情,说柳子河的护商队如何护着商路,说蒙古的王爷送来的战马如何神骏。曾祺起初还有些拘谨,见白颖宇毫无怠慢之意,渐渐放开了酒量,聊起当年在盛京与沙俄交涉的往事,言语间仍是当年的豪气。
酒过三巡,白颖宇让人捧来一个红绸包裹的木盒,打开一看,是套四合院的地契,地址在东城的胡同里,四进的院落,带着花园和厢房。“曾将军,这宅子是我前几日刚置下的,您刚回京,总得有个像样的住处。”
曾祺猛地站起身,脸色一沉:“白三爷这是何意?我虽卸任,却也不至于要靠旁人施舍!”
“将军误会了。”白颖宇按住他,语气诚恳,“这不是施舍,是谢礼。当年柳子河护商队初建,是您批了团练文书,才让弟兄们名正言顺地护商。这份情,白家不能忘。”他顿了顿,“再说,您在东北时,护商队缺枪少弹,哪次不是您暗中接济?这宅子,抵不上您的恩情。”
曾祺看着地契,眼眶有些发热。他在东北多年,深知白颖宇说的是实情——护商队能从几十人的乡勇发展到如今的规模,他确实暗中帮了不少忙,可那都是出于对护商队保境安民的敬重。没想到白颖宇竟一直记在心上。
“罢了,这份情,我领了。”曾祺收起地契,声音有些沙哑,“白三爷是性情中人,曾祺没看错人。”
两人重新落座,曾祺叹了口气:“朝廷裁撤三将军,是想设东三省总督总领东北事务,这总督之位,定给了赵敬之。此人老谋深算,眼里只有权力,你在东北的生意,怕是要多费些心思。”
他又道:“奉天巡抚是唐维礼,留过洋,办洋务出身,看着温和,实则手段强硬,尤其对民间武装盯得紧。你那护商队,可得小心行事。”
白颖宇心中一凛,这两位他都有所耳闻,果然都不是易与之辈。“多谢将军提醒,我记下了。”
曾祺忽然笑了:“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离京前,已让人把护商队的团练身份改成了练军,给了季宗布和江山好一个营的编制,番号就叫‘柳营’——毕竟你们以柳子河为根基,叫着也顺口。”
白颖宇又惊又喜:“将军这是……”
“算是投桃报李吧。”曾祺端起酒杯,“团练是乡勇,练军是正规编制,往后在东北,柳营的弟兄们腰杆能更硬些。赵敬之和唐维礼就算想动你们,也得掂量掂量朝廷的编制。”
这消息太过意外,白颖宇起身深深一揖:“将军这份大礼,白某感激不尽!柳营的弟兄们,都会记着您的恩情!”
护商队有了正规军编制的消息传到柳子河,整个镇子都沸腾了。季宗布和江山好领着弟兄们在操场上列队,换上了新制的军装,胸前的徽章刻着个“柳”字。“从今天起,咱们是柳营的人了!”江山好站在队前,声音洪亮,“往后护商,更得对得起这身军装!”
百姓们也改口,不再叫“护商队”,都尊称“柳营”,说这是“咱东北人自己的兵”。有了编制,柳营在东北的行动更方便,连沙俄和日本的商队见了柳营的旗号,都得客气三分。
白颖宇送走曾祺时,雨已经停了。曾祺握着他的手道:“白三爷,东北的事,往后多保重。赵敬之和唐维礼不好对付,但只要你守着柳营,守着百姓的心,就出不了大错。”
“将军放心。”白颖宇点头,“柳子河的根扎得深,谁也拔不动。”
看着曾祺的轿子消失在胡同尽头,白颖宇心里清楚,这份情谊,比那套四合院更珍贵。在这变幻莫测的朝堂里,多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就多一分安稳。
他转身回府,让人给柳子河发电报,告知柳营编制的事,又特意嘱咐季宗布和江山好:“有了编制,更要约束弟兄们,不许扰民,不许滥杀,咱们是保境安民的柳营,不是仗势欺人的兵痞。”
窗外的月光透过云层,照在白颖宇的书桌上,那里放着一张柳子河的地图,“柳营”的驻地被红笔圈出,像一颗坚实的钉子,牢牢钉在东北的土地上。
白颖宇知道,赵敬之和唐维礼或许会带来新的挑战,但只要柳营在,只要百姓还认白家的招牌,东北的天,就塌不了。而这份底气,既来自柳营的枪杆子,也来自曾祺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乱世之中,这情谊,比金子还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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