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槐花正值繁盛,淡白花瓣轻落在王老板新缝的围裙上,与蒸笼中升腾的甜香交织,将战后残余的疲惫悄然驱散。林厝蹲在老槐树下,正帮孩童们将槐枝编成花环,指尖触及嫩芽的刹那,竟泛起一丝转瞬即逝的淡银色异芒——那光芒虽只一闪,却令槐枝的绿芽微微蜷缩,恍若被无形寒气侵染。
“林哥,糖包出笼了!”王老板端着竹蒸笼快步走来,左臂仍缠着城忆册残页制成的绷带,眉眼间却洋溢着暖融融的笑意,“这次半点没焦糊,你快趁热尝尝!”林厝方欲伸手去接,神志骤然恍惚——眼前热气蒸腾的糖包竟幻化作阴界蚀忆丸,王老板的面容也与冥王虚影重叠,指尖淡银异芒陡然暴涨,险些触及竹笼边缘。
“当心!”爷爷及时以槐木杖轻击他手背,淡银异芒应声消退。林厝猛然清醒,望着笼中白胖的糖包,鼻尖发酸:“方才我……”“是双魂开始相争了。”爷爷在他身侧坐下,将槐魂秘策末页展开,其上以槐汁绘着两道纠缠的魂影,“秘策有载,共生门乃活忆与阴魂之界碑,你身为‘承魂者’,生来便承载半缕阴界魂——往日有槐魂珠镇封,而今轮回镜碎片正将其唤醒。”
林厝抚向胸口忆核,清晰感知到内里异动:守城主魂如温暖光团,包裹着太爷爷的槐魂与居民的活忆;而那缕阴界魂似冰冷烟丝,盘踞在核心深处,总在他心神松懈时试图逸出。“这阴魂……莫非与收忆祭司有关?”他忆起轮回镜碎片中的画面——自己递出槐魂珠的身影,竟与祭司的白袍渐渐重合。
“十之八九。”爷爷以杖尖遥指共生门,门轴上镶嵌的轮回镜碎片正泛着淡银幽光,与林厝的忆核隐隐共鸣,“祭司所诵‘引魂调’专为唤醒承魂者体内的阴界魂。待阴魂彻底吞噬你的守城主魂,你便会成为他们开启城西的‘钥匙’。”话音未落,共生门突生“嗡”鸣震颤,碎片光华暴涨,门后阴源渊中传来细碎脚步声——非是阴兵甲胄铿锵,而是衣料摩挲的窸窣声响。
“是引忆使!”张婶怀抱城忆册疾步赶来,面色惨白,“册中残页有载,引忆使乃收忆祭司麾下,能引动活忆深处的恐惧,将魂魄化为丧失意识的‘忆奴’!”阴源渊浓雾中应声浮出三团淡白虚影,影中唯有模糊面容,手持银铃轻摇,丝缕铃音如蛛网般向城西飘散。
铃音触及李婶的刹那,她骤然僵立,手中蒸笼坠地,眼神空洞失焦:“我记着……槐木柴焚尽了……阴兵破城了……孩子们全被掳走了……”她猛地抓起身旁槐木杖,竟向蹲在地上的孩童挥去——引忆已引动她心底最深的恐惧,令其将孩童错认作阴兵。
“李婶!速醒!”林厝疾扑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忆核暖光奔涌灌注,“孩子们安然无恙,阴兵早已溃退!”然引忆使的铃音陡然尖利,林厝神志随之紊乱——眼前的李婶幻化作冥王影身,槐木杖变作蚀忆刀,而他指尖淡银异芒再现,竟不由自主抓向身旁男孩。
“林叔叔别抓我!”男孩的哭喊如惊雷炸响。林厝猛然回神,惊见自己的手掌正紧扣男孩臂膀,淡银异芒已将他衣袖染上灰败。他触电般松手连退两步,眼中满是痛悔:“对不住……我未能掌控住它。”王老板立即将男孩护在身后,却未退避,反将糖包塞进林厝掌心:“林哥,你非阴魂,是陪我们蒸糖包的林厝!尝口甜意,想想我们共守城西的日夜!”
糖包的温热甜香沁入心脾,林厝脑中浮现王老板焦糊的糖包、张婶密缝的绑带、孩童编织的花环,守城主魂的暖光轰然盛放,将阴界魂的冷烟压回核心深处。他擎起忆核冲向引忆使,金绿光华裹挟糖香直刺淡白虚影:“尔等铃音,动摇不了城西的活忆!”
引忆使虚影被金绿光灼得白烟升腾,铃音变得凄厉:“承魂者,你无处可逃!你的阴魂与祭司大人同源,终将归于我等!”他们猛然将银铃掷地,铃身爆作淡白烟雾,其中裹挟无数扭曲的恐惧记忆——王老板被锁城链绞缠、张婶目睹孩童遭蚀忆蚁啃噬、孩子们在阴雾中哭喊着寻找林厝……
这些恐惧记忆如潮水涌向林厝的忆核,阴界魂的冷烟趁机反扑。他眼前再度浮现幻象:共生门洞开,收忆祭司持杖立于门后,而自己身着白袍跪侍在侧,手中捧着槐魂珠。“此非我之记忆!”林厝嘶吼着将居民活忆灌入核中,王老板的糖包焦痕、张婶的发丝、孩童的槐枝嫩芽,无数温暖记忆凝成光刃,将恐惧幻象斩得支离破碎。
然引忆使竟增至五道,淡白虚影将林厝合围,铃音交织成网,牢牢束缚他的忆核。阴界魂的冷烟终冲破守城主魂的禁锢,林厝瞳孔左泛金芒右染银辉,嗓音沙哑如砾:“休要相逼……”他高举忆核,金绿光与淡银光在核内激烈碰撞,竟凝成一道金银交织的光刃——双魂之力在他体内首度共鸣!
光刃扫过之处,引忆使虚影尽化白烟,连满地恐惧记忆的残片皆被焚净。林厝剧烈喘息,感知着体内两股力量的持续冲撞,每次碰撞都令魂影剧痛,却也让他更清晰地捕捉到阴界魂的执念——非是冥王的蚀忆欲望,而是“归家”的深切渴望,而那个“家”的方向,正指向共生门后阴源渊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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