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空间里没有方向与维度,唯有无数魂忆碎片如流萤漂浮。林厝凝视眼前与自己形貌无二的暗影,连指尖的细微颤动都如镜像般一致——只是对方的魂影是纯粹的空白,没有焦糖包的糊香余韵,没有槐叶脉络的刻痕,连眼底的光泽都是淡白的,仿佛从未被活忆晕染的素笺。
“不必戒备,我无意伤你。”空白之主启唇,声线毫无起伏,却精准复刻了林厝的音色,“你可称我‘空’,乃魂忆法则为平衡‘承魂者’而生的存在。”他抬手,周遭的空白魂忆碎片立时汇聚,凝成半枚透明的糖包,“你瞧,我可模仿你的一切,却永不能品其滋味——此即你我之别,你承载‘有’,我承载‘无’。”
林厝握紧忆核,彩纹中五界活忆隐隐涌动:“祭司言你是法则的终极循环,将吞噬所有真实魂忆。”空的魂影轻漾,透明糖包散作光点:“此为误解。我非‘吞噬者’,而是‘收纳者’。魂忆法则运行时,会不断产生‘冗余的空白魂忆’,如人代谢脱发,积多则将撑裂法则,我之使命便是收纳它们,维系平衡。”
他指向飘浮的魂忆碎片,其中一枚忽亮,映出林厝初至城西的景象——饿倒糖包铺前,王老板塞来第一笼焦糖包。“你成为承魂者后,活忆之力暴涨,法则所生空白亦随之激增,我才被迫凝聚成形。”空的魂影泛起一丝微光,“然虚无之主的残魂污染了部分空白魂忆,令我生出‘吞噬’之欲,此非我本心。”
林厝蓦然忆起终界本源中的墨色魂珠,及虚无之主临终之言:“魂忆法则的漏洞永存。”他向前一步,彩纹光华与空的空白魂忆相触,未生冲突,反似水渗海绵,彼此皆柔和数分:“如此说来,你与我本是同源?如光与影,缺一不可?”
“不止同源,更是共生。”空的魂影忽与林厝魂影交叠,无数空白魂忆碎片涌入彩纹,林厝意识霎时拓展,得见五界实时景象——王老板于糖包铺前教终界魂揉面,面粉沾满双手;张婶携灵界幼魂补缀城忆册,银线缝合册页焦痕;祭司与终界王在魂忆本源殿外争执,古籍摊展石案。
“这些活忆流转之际,会生出细微空白。”空之声回响林厝魂中,“你观王老板教揉面,每个终界魂领悟各异,未被理解之处便成空白;张婶补册页,漏记之细节亦为空白。我收纳此等空白,方使活忆更纯粹地流动,否则它们将如杂质,令活忆渐趋变质。”
林厝忆核骤烫,彩纹中五界活忆与空的空白魂忆彻底相融,化为一道黑白交织的光流。他得见法则全貌——如参天巨树,活忆为繁茂枝叶,空白为深扎根须,枝叶愈盛,根须愈壮,彼此依存。“那你此前为何袭击中转站?”林厝问道。
“是遭污染的空白魂忆作乱。”空的魂影掠过一丝墨色,迅被彩纹光华净化,“虚无之主残魂藏于部分空白中,欲借我之力开启‘法则裂隙’,令所有活忆化为空白。方才我失控之举,正是受其扰扰。”他指向空间深处,一团浓稠墨影凝滞不去,正是残存的虚无之魂。
林厝方欲催动活忆净化墨影,空忽阻:“莫使蛮力。此残魂已与空白魂忆绑定,强行净化将伤及法则根须。”他将自身空白之力灌入墨影,墨影竟渐转透明,“你以活忆‘照亮’它,我以空白‘收纳’它,如此方可彻底清除,且不损法则根本。”
林厝立时依言而行,彩纹五界活忆化光雨洒落墨影。墨影中浮现虚无之主的残念——对魂忆的憎厌、对力量的执迷、被封千年的痛楚。此等负面残念在光雨中无所遁形,被空的空白之力点点收纳、消弭。当最后一缕墨影消散,整片虚无空间骤然震颤,无数魂忆碎片开始有序排列,如众星绕日。
“法则平衡正在恢复。”空的魂影凝实些许,眼底泛起淡薄五色彩辉,“然尚存一患——虚无之主所言的‘法则原点’,彼处乃魂忆法则诞生之地,亦为空白魂忆源头。受污的空白魂忆便是自原点流出,我们须往彼处加固封印,否则将有新‘虚无’滋生。”
林厝方颔首,便觉身躯被一股柔力包裹,周遭魂忆碎片组成光桥,通向空间至深。光桥两侧碎片中,映出法则诞生之景——最初的魂忆为一团混沌光晕,渐次分裂为活忆与空白,如阴阳双鱼流转,终成魂忆树雏形,而那光晕中心,便是泛着纯白辉光的法则原点。
“原点乃法则之心。”空边行边言,“万年前灵界与终界血战,波及原点,留下一道裂痕,虚无之主便是自裂隙遁出。后初代祭司以魂玉暂封裂隙,然今封印又见松动。”光桥尽头,一枚拳大光珠悬浮半空,表面一道细密裂痕,正渗出极淡的空白魂忆。
林厝方欲伸手触及原点,便闻身后熟悉呼唤:“林哥,且慢!”他回眸,见王老板、张婶、祭司与终界王的魂影自魂忆碎片中显形,每人魂影皆泛活忆光华——正是五界活忆中转站将他们的意识传来。“张婶城忆册感应你入法则深处,我们忧你安危。”王老板高举一枚热腾糖包,金红光华驱散周遭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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