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宇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当时我觉得他在钻牛角尖，耽误教学进度，就让他坐下了。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
“下课回来这一路，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
“这孩子……”张承宇比划了一个手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他看那个图形的眼神，不像是在看一道题。我们看轴对称，看到的是线段相等、角度相等。但他好像透过那些线条，看到了别的东西。”
“看到了什么？”李悦好奇地问。
张承宇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看到了逻辑。看到了道理。”
他拿起一支笔，在指尖转了一圈。
“很多尖子生，做题很快，公式背得很熟。但那是工匠，是熟练工。”
张承宇的声音低沉下来，“但陈航刚才那个问题，说明他在思考数学背后的本质。他好像不是在死记硬背地学数学，而是在用数学这双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李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你这么一说，这孩子确实有点灵气。不过，光有灵气不够啊，考试还得看分数。”
“是啊，还得看分数。”
张承宇重新拿起红笔，翻开一本作业本。
但他脑海中，依然挥之不去那个少年站在窗边，逆着光，眼神清澈地问出最优解时的模样。
那是一种很少见的眼神。
甚至让他这个教了二十年书的老教师，感到了一丝久违的……兴奋。就像是在沙砾中，偶然瞥见了一抹未经雕琢的微光。
“也许，”张承宇低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小子以后能搞出点名堂来。”
他低下头，在那本作业本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那是陈航的作业本，上面的字迹工整而有力，每一个等号都像是在宣示着某种秩序。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抱着一摞卷子的课代表走了进来，打断了两位老师的谈话。
夜色渐渐的暗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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