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第一？”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连电视机里重播的春晚小品笑声都显得有些遥远。
二婶嗑瓜子的动作停滞在半空，眼神里那股子攀比的劲头瞬间被这个沉甸甸的排名给噎了回去。
在岭南这种重视教育的家庭氛围里，区第一这个含金量大家心里都有数，那意味着这孩子基本上半只脚已经踏进了重点高中的重点班。
“哎哟，那是真的厉害了。”
二婶干笑了两声，终于把那颗瓜子嗑开，眼神有些游离，“不过啊，初二还是基础，初三才是分水岭，到了高中那更是神仙打架。我家那个虽然现在排名一般，但老师说潜力大，是长跑型选手。”
吴婉仪优雅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既没有过度炫耀的张扬，又带着胜利者的从容。
“是啊，我也常跟陈航说，不要骄傲，后面路还长着呢。这孩子就是死心眼，这不，大年初一书包里还装着书，说是怕手生。”
这句话简直是补刀。
旁边的几个亲戚看陈航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这就叫“别人家的孩子”。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别给孩子那么大压力。”
爷爷适时地出来打圆场，满脸慈祥地看着陈航，“能考这么好是本事，但身体也要顾好。来，吃点开心果，开心开心。”
话题虽然被岔开了，但陈航明显感觉周围亲戚对他的态度热情了不少。
这就是现实，在学生时代，成绩就是最好的社交名片。
午饭是在爷爷家的大圆桌上吃的。
这一顿饭比昨晚的年夜饭还要热闹。
岭南人讲究“无鹅不成席”，今天的主菜是一只色泽红亮的脆皮烧鹅，配上酸甜解腻的酸梅酱。
除此之外，还有寓意“发财就手”的生菜猪手，象征“步步高升”的煎年糕，以及一大盘白灼菜心。
大人们推杯换盏，喝的是陈年普洱或者是自家泡的药酒。
陈航坐在小孩那桌，旁边坐着几个堂弟堂妹。
这帮孩子有的在低头玩手机游戏，有的在讨论刚才收了多少红包，只有陈航安静地吃着饭，偶尔给旁边的堂妹夹一块排骨。
吃完饭，大人们开始了岭南春节最核心的娱乐活动，打麻将。
两张麻将桌在大厅里支开，哗啦啦的洗牌声瞬间盖过了电视的声音。
“三万！”
“碰！”
“杠！”
吆喝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
陈航不习惯这种嘈杂的环境，和长辈们打了个招呼，便拎着书包躲到了爷爷书房的阳台上。
他拿出的是单词书，在不断的背单词。
楼下的喧嚣和身后的麻将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对于陈航来说，这才是属于他的春节节奏。
与其在无意义的社交中消耗时间，不如在知识的海洋里多游几米。
直到傍晚时分，陈家一家三口才带着满身的烟火气和一堆回礼离开了爷爷家。
回礼通常是两盒蛋卷、一袋腊肠或者几包冬菇，这是岭南走亲戚“有来有往”的规矩。
大年初二，是岭南习俗中的“开年”。
一大早，陈航又被叫醒，跟着父母去了外婆家。
相比于爷爷家的传统和热闹，外婆家显得更加精致和讲究。
舅舅是做生意的，家里装修得金碧辉煌。
一进门，舅妈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哎呀，婉仪回来了，快进来。陈航长这么高了？真是个大小伙子了！”
同样的流程再次上演。
拜年，说吉利话，收利是。
只不过这次的利是封明显更厚实一些，舅舅出手向来大方。
“听你妈说，你这次期末考了区第一？”舅舅坐在真皮沙发上，一边泡着功夫茶，一边笑着问道。
“运气好。”陈航谦虚地回答。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舅舅把一杯茶递给陈航，“现在读书是正路，以后出来不管是搞科研还是做管理，学历都是敲门砖。舅舅是生意人，吃亏就吃亏在书读得少。你要好好学，将来考个清北，给我们老陈家争光。”
“我会努力的。”
在外婆家的聚会相对轻松一些。
没有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盘问，大家更多是聊聊这一年的经济形势，哪里的房子升值了，哪里的股票跌了。
陈航大多时候都在充当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他发现，成年人的世界虽然充满了利益和算计，但也蕴含着某种运行的逻辑。
父亲陈建华偶尔插几句嘴，他在科研单位工作多年，看问题比较稳重。
母亲吴婉仪则和舅妈聊着美容和养生的话题。
这种祥和的氛围让陈航感到放松。
但他脑子里依然在思考昨天看的那些化学知识，尝试在脑中将已有的知识体系构建出来。
接下来的初三、初四，日子就在这种走亲访友的循环中度过。
陈航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亲戚。
有混得好的，趾高气扬，言语间满是优越感；有混得一般的，小心翼翼，在那赔着笑脸。
他看到了人情冷暖，也看到了世态炎凉。
不过目前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需要把高中内容学好，保证后续学习数学、学习物理学、学习化学、学习生物学、学习天文学都不会受到干扰就可以了。
大年初五，俗称“破五”，也是迎财神的日子。
这一天过后，春节的喧嚣开始逐渐退潮。
许多打工的人开始准备返程，城市里的车流明显多了起来。
父母也回到各自的单位开始工作了。
陈航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完整时间。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桌上摊开着好几本书，全是高中化学的教材。
从基础的化学原理到无机化学，又从有机化学到结构化学……
开学前，他也是完成了高中化学的学习，并一定的刷题量有所成就。
高中化学的知识网络体系已经构建完毕，剩下的就是刷模拟卷、高考卷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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