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监准予献技的文书,如同一道护身符,暂时驱散了笼罩在玉容斋上空的阴霾。四海商行虽恨得牙痒痒,却也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于此事上作梗,只得将更多精力投入到皇商遴选的准备中,试图在另一个战场上压倒苏瑾。
苏瑾并未因初战告捷而松懈。献技之事,容不得半点差池,这不仅是兑现承诺,更是向宫廷展示玉容斋实力与诚意的绝佳机会。她亲自挑选了数名口风严、手艺精的哑仆(部分来自郡主府,部分是新买下的死契),在一处由安阳郡主提供的、守卫森严的皇庄别院内,开始了“献技”的准备工作。
她自然不会将完整的锡汞齐法制镜工艺和盘托出。所谓的“献技”,实则是经过她精心拆分和包装的。她着重展示了如何通过特殊配比的植物提取液与矿物粉末对琉璃基底进行预处理以增强其光洁度与附着力(这确实是提升镜面效果的一个辅助环节,但非核心),以及一套极为繁琐精细的、用于打磨铜镜背板的“古法秘技”,使其光可鉴人。整个过程,她刻意营造出一种神秘、复杂且耗时费力的氛围,让旁观的内官监工匠看得眼花缭乱,啧啧称奇,却难以窥其全貌,更无法轻易复制核心的镀膜技术。
最终呈递上去的“成果”,是两面工艺极其精湛、清晰度确实远超寻常的琉璃镜和铜镜,足以证明所献“技艺”的价值,却又巧妙地保留了最关键的命门。内官监负责验收的太监得了高公公的暗示,又亲眼见到实物的不凡,自是满口称赞,将此事作为一桩功劳报了上去。不久,宫内便有赏赐下来,虽非重赏,却代表着官方对苏瑾及其所献技艺的认可。
此事一经传出,苏瑾“技艺精湛、忠心可嘉”的名声更上一层楼,连带着玉容斋的产品也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宫廷认证”的金光,生意愈发火爆。
然而,苏瑾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远的地方——皇商遴选。
随着遴选日期的临近,具体的章程也逐步明朗。此次遴选,由内务府牵头,户部、工部协理,旨在为宫中遴选出数家信誉卓着、实力雄厚、技艺独特的商号,负责各类贡品的采办与制作。考核标准极为严苛,主要包括:商号资信、货物品质、独特技艺、供应能力、以及……背后推荐人的分量。
一时间,京城各大有实力的商号闻风而动,各显神通。四海商行自然是势在必得,其总号大掌柜亲自出面,四处活动,据说其呈递的资质文牒堆起来有半人高,更打通了户部多位官员的关节。
苏瑾这边亦不敢怠慢。她整合了玉容斋所有的优势资源:安阳郡主与端王府的全力推荐(政治靠山);皇后娘娘曾亲口赞赏并使用玉容斋产品的“事实”(最高端背书);江南锦业商会的联盟支持(原料与渠道保障);以及此次成功献技内府带来的技术声誉。她亲自撰写陈情书与资质文书,字斟句酌,将玉容斋的定位清晰地指向“高端、天然、独具匠心”的精品路线,与四海商行那种追求“大而全”的模式区分开来。
就在遴选前的紧要关头,四海商行再次出手,而这一次,手段更为刁钻狠辣。
他们并未直接攻击玉容斋,而是将矛头指向了苏瑾个人,意图从根源上摧毁她的信誉。
这日,一份不知来源的“揭帖”悄然在京城一些官员和士子间流传。帖中并未提及玉容斋生意,而是直指苏瑾的出身与人品,言辞极为恶毒。帖中称,苏瑾身为苏家庶女,不守闺训,抛头露面已是不该,更与其父苏文远门下一位姓柳的幕僚“过往甚密”,行为不检,有伤风化!甚至隐晦暗示,她能得安阳郡主青眼,亦是靠了不清不楚的手段。帖子末尾,还“痛心疾首”地呼吁,此等品行有亏之人,岂能代表皇家采办贡品,玷污宫闱清誉?
流言蜚语,尤其是涉及女子名节的污蔑,往往最为致命,也最难辩驳。
消息传到苏瑾耳中时,她正在核对遴选所需的产品样品清单,闻言,手指猛地一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全身!
这一招,不可谓不毒!不仅污她名节,更试图离间她与安阳郡主的关系(暗示她靠不光彩手段上位),甚至可能影响到端王府的声誉!
“小姐!他们……他们怎能如此血口喷人!”小桃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苏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去查!这揭帖最初是从哪里流出来的?”苏瑾声音冰冷,“还有,立刻备车,我要回苏府一趟!”
她必须立刻稳住后方,绝不能让这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更不能让苏家因此事而动摇,甚至被四海商行利用。
回到那个她已许久未曾踏足的苏家,气氛明显不对。下人们看她的眼神带着异样与探究,王氏端坐正堂,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苏瑶则站在一旁,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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