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不仅仅是商业对手或地方匪患。这是一张由贪婪的殖民者、投机的海上亡命徒以及对失落知识充满渴望的西方势力共同编织的网,其触角已深深探入大明东南海疆,甚至可能渗透到朝堂之内(她想起韩罡曾提过的“北边消息”)。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但也有一股更强烈的使命感与斗志被点燃。四海商行的遗毒未清,新的、更危险的变种已然出现。她的海运事业,从最初为求生、为财富,到后来为开拓、为证明价值,如今似乎不可避免地与守护海疆、抵御这种隐蔽侵蚀的历史责任交织在一起。
次日,她便求见端亲王。这一次,她带去的不是请求或诉状,而是一份冷静、客观但信息量巨大的综合报告,以及基于报告的“对策建议”。
在端亲王面前,她条分缕析:
“王爷,现已查明,所谓‘龙鲨帮’,实为‘龙鲨会’,与吕宋西班牙总督府官员勾结,借走私、护航为名,行搜罗海外古籍、海图、奇巧之物之实,其志非小。据琉球可靠线报,其重要巢穴可能位于吕宋以北、巴士海峡中之‘北岛’。另,我船队于宫古八重山海域实施特许观测时,亦发现不明船只频繁活动,行踪诡秘,疑与该股势力或相关附庸有关。”
“此股势力,武器精良(已证实拥有火炮),熟悉海情,且有外番支持,已成东南海疆大患。仅凭水师巡防,恐难根除,盖因其巢穴隐秘,跨海追剿不易,且易引发与西班牙人之直接冲突。”
“苏瑾斗胆建言:或可采取‘以外制外,以商制匪’之策。一方面,请朝廷通过外交渠道(如通过琉球或南洋朝贡使节),向西班牙人施压,要求其管束属下官员,不得支持海匪危害大明海商。另一方面,可授权得力商贾船队(如我玉容海事司),以拓展贸易、搜集商情为名,赴吕宋乃至南洋其他港口,实地查探龙鲨会底细、贸易网络及资金往来,并从民间渠道搜集其不法证据。必要时,可在海上对其走私活动进行有限度的干扰、拦截,断其财路,逼其现身。”
“我船队愿为前驱。然需朝廷明示方略,并予以必要支持,如更灵活之航行许可、与水师之有限情报共享及策应机制等。”
苏瑾的建议,核心在于将商业力量有限度地纳入国家海防与外交博弈之中,利用商船的灵活性与隐蔽性,去做一些水师不便直接出手的事情。这无疑又是一次大胆的试探。
端亲王听完,沉默良久。苏瑾描绘的威胁与提出的方略,都超出了常规范畴。但情报的详实与逻辑的清晰,又让他不得不正视。
“你所言……匪类勾连外番,图谋深远,确需重视。然以商制匪,牵涉过广,易生事端。”端亲王缓缓道,“待本王斟酌,并需奏请圣裁。你且先将更详尽之情报整理呈上。近期,你船队仍需以稳妥为主,切勿擅自行动,尤其不可越过核定航路,擅赴吕宋。”
“苏瑾明白。”苏瑾恭敬应道。她知道,这已是现阶段能获得的最好回应。让朝廷最高层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与复杂性,本身就是一种进展。
就在苏瑾于京城推动高层决策的同时,遥远的东南海上,风浪已悄然加剧。
“北岛”某处隐蔽的岩洞内,独眼的“龙爷”接到了两份报告:一份来自吕宋,提及马尼拉方面对“古物”搜罗进度不满,催促加紧;另一份来自宫古海域的眼线,报告了那两艘悬挂“海事预备”旗的大船曾在附近逗留观测,并疑似进行了某种侦察。
“龙爷”抚摸着脸上的疤痕,独眼中寒光闪烁。
“朝廷的狗,鼻子倒是挺灵。”他冷笑,“查到北岛了?还想去吕宋?断了他们的念想!”
他转头对心腹下令:“给北边传信,就说‘货主’催得急,海上不太平,需要‘清道’。另外,让我们在宫古的人动一动,给那两艘不知死活的官商船,找点‘正经事’做做,别让他们闲着,更别让他们……靠吕宋太近。”
海上的风,从八重山的方向吹来,带着山雨欲来的沉闷与咸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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