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完,目光落在窗外渐亮的天色上,沉默片刻:“‘录档房’继续研判,所有相关情报,无论巨细,第一时间呈报。东南方面,冯远山处置尚属稳妥,准其便宜行事,必要时可调动福建水师部分舰船于外围戒备,但未得明旨,绝不可进入异区核心,亦不可首先与外洋船只冲突。告诉温觉,看好那个拉斐尔,这个时候,他或许还能吐出点有用的东西。”
皇帝顿了顿,语气转为冷肃:“另,拟旨给东南各省及广东,近期严查沿海,防有宵小借异象生事,或星芒会残党趁机作乱。海疆安宁,不容有失。”
巴达维亚,晨曦初露。“短剑”号并未返港,而是在海上接收到了由通讯快船送来的总督新命令。船长范·德·维尔德看着命令,嘴角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命令允许他“在确保船只隐蔽与安全的前提下,对台湾东岸特定坐标区域进行抵近侦察,并可酌情派遣精干小队登陆勘察”,同时要求他“密切留意巴士海峡北部磁场异常区的一切海况变化,特别是任何可能与海底地质活动相关的迹象”。
“先生们,”范·德·维尔德对聚集在船长室的大副、二副和领航员说道,“总督阁下给了我们更大的舞台。目标区域,海况记录显示近期有持续微小升温及间歇性低频噪音报告。我们或许正在接近某个海底热泉,甚至……更令人惊奇的东西。调整航向,我们靠过去看看,但保持距离,就像好奇的鲸鱼,远远地嗅探。”
“短剑”号悄然转向,凭借其优良的航行性能和范·德·维尔德的胆大心细,开始向“节点”区域的外围,从另一个方向缓缓逼近。他们携带的、这个时代相对精良的温度计、简易水听器(粗糙的水下声音监听装置)和磁罗盘,也开始全力运作。
西苑,“澄观斋”密室。拉斐尔一夜未眠。不是审讯,而是他自己无法入睡。不知为何,从昨夜后半夜开始,他就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遥远而深沉的东西,正在与他血脉深处某种细微的、几乎被遗忘的“感觉”发生共鸣。是“黑髓”碎片存放在附近某个地方的影响?还是……那传说中的“潮汐”,真的开始涌动了?
当温掌班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带来新的问题,只是平静地告诉他:“我们东南的观测点,记录到了磁异常加剧、海水微温升高、异常气泡及低频嗡鸣。”
拉斐尔猛地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瞳中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震惊、骇然、一丝果然如此的狂热,以及深深的恐惧。“开始了……”他喃喃道,声音干涩,“比导师预估的……可能要快。这只是……前奏。当‘潮音’变得清晰可闻,当海面开始出现‘星光’(指异常磷光),‘潮汐’就真正到来了……你们……你们拿到了圣契和主石,但你们不知道如何使用,也不知道它会引来什么!必须阻止……不,或许应该顺应……”他的话语开始混乱,逻辑不清,显然内心受到巨大冲击。
温掌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话语,将这些都牢牢记下。这些混乱的言语,或许比之前任何有条理的供述,都更接近星芒会核心成员对即将发生之事的真实认知与恐惧。
福州城外,玉容海事司秘密据点。苏瑾同样一夜未眠。她面前摊开着“夜枭”的密报、冯远山官方的回执抄件(她自有渠道获取)、以及通过“青鸾”商号信息网传来的、关于荷兰船只动向的模糊情报(有可疑西洋帆船在台湾以东海域徘徊)。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乱的珍珠,被她用冷静的头脑和敏锐的直觉串联起来。
“惊蛰”已至,地龙翻身的前兆清晰无误。朝廷有了戒备,但态度谨慎,以维稳和观察为主。荷兰人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在靠近。星芒会的理论似乎正在被验证,而他们最重要的“钥匙”在朝廷手中,这暂时是安全的,但也可能使朝廷成为某种未知力量的“焦点”。
苏瑾走到窗前,望着东南方向逐渐明亮的天空。她知道,胡舵工他们此刻一定还在那片危机四伏的海上,坚守岗位。冯远山派出的巡船,恐怕只能在外围警戒。荷兰人若抵近,可能会与“夜枭”小组遭遇,或者……直接撞上正在变化的海域本身。
她必须做出决定。是命令“夜枭”小组立即撤离,保全这支宝贵的观测力量?还是让他们继续坚守,获取可能至关重要的、关于“活跃”进程的第一手数据?是否要动用“青鸾”号或其他隐蔽力量,向那片海域靠拢,一方面接应“夜枭”,另一方面……亲眼见证,甚至尝试在安全距离内,获取更多信息?
海天之交,朝霞如血。平静即将打破,第一道涟漪已经漾开,更深、更急的涡流,正在水面之下无声汇聚。各方船只,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棋子,正朝着那片渐渐苏醒的深蓝,缓慢而无可避免地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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