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心神!”司天辰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暂时从团队覆灭的幻象中挣脱出一丝清明。他低吼着,声音因压抑而沙哑,“都是假的!是攻击!”
苏黎承受的压力最大,她首当其冲。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但她没有完全崩溃,而是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努力在无尽的精神噪音中寻找着一丝锚点——那枚银币的气息!她艰难地抬起手,指向放置在控制台中央凹槽里的银币。
“银……银币……”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司天辰立刻明白过来。他强忍着脑海中再次涌上的废墟景象,伸手紧紧握住了那枚“卡洛斯银币”。
就在他接触银币的瞬间,一股清凉的、带着古老沧桑气息的微弱波动,如同涓涓细流,顺着他的手臂传入心扉。这波动并不强大,却异常稳定和纯粹,仿佛在疯狂混乱的乐章中,强行插入了一个恒定不变的基准音。
司天辰精神一振,立刻将这股感觉通过紧握的手,传递给离他最近的苏黎。同时,他大声喝道:“手拉手!集中精神!想着银币!”
雷厉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从失败任务的幻象中惊醒,一把抓住了司天辰的另一只手臂,将他从幻觉中传递过来的那丝清凉感和自己的意志力融合,那是一种历经血火锤炼后、百折不挠的坚韧。
林南星感受到雷厉手上传来的力量,那坚实可靠的触感让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暂时驱散了身份消散的虚无恐惧,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旁边几乎要被技术失控幻象逼疯的楚铭扬。
楚铭扬正对着布满“雪花”的屏幕绝望地嘶吼,被林南星一拉,愣了一下,随即看到了大家手拉手的景象,以及司天辰手中那枚散发着微光的银币。技术狂人的思维瞬间被点燃:“能量共鸣!生物电路闭环!对了!”他不再试图去控制“失灵”的系统,而是反其道而行,将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感受那银币的稳定波动上。
五人手牵手,形成了一个临时的、脆弱的精神链接。银币作为核心,司天辰和苏黎作为主导,将一种“稳定”和“真实”的意念在团队中循环传递。
这并不容易。周围的幻象依旧存在,恐惧如同潮水般一次次试图再次淹没他们。司天辰依旧能看到废墟,苏黎依旧能听到低语,但此刻,他们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我……我看到山庄没了……”司天辰喘息着,第一次主动说出自己的恐惧。
“我也……听到了……好多声音……”苏黎虚弱地回应。
“妈的,想起些破事……”雷厉啐了一口。
“我……我怕自己不见了……”林南星带着哭腔。
“我的代码……全完了……”楚铭扬声音发颤。
但这一次,倾诉本身成了对抗恐惧的武器。他们意识到,彼此的恐惧是真实的,但幻象利用并放大了它。而他们此刻的连接,比幻象更真实。
银币的光芒似乎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范围扩大了些许,将五人都笼罩在一层淡薄的、几乎看不见的光晕中。
就在这时,观察窗外的那些扭曲阴影,仿佛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开始变得不稳定,如同投入火中的蜡像般缓缓融化、消散。深海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重新占据了视野,但这一次,这黑暗反而给人一种诡异的“干净”感。
幻象,褪去了。
“噗通……”林南星第一个脱力,软软地坐回椅子上,大口喘着气,脸上毫无血色。
楚铭扬也虚脱般地靠在椅背上,摘下眼镜,用力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
雷厉松开了手,沉默地检查着武器,但紧绷的嘴角缓和了些许。
苏黎几乎虚脱,靠在司天辰肩头,呼吸微弱。
司天辰缓缓松开握着银币的手,发现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痕。他环顾四周,看着疲惫不堪但眼神重新聚焦的伙伴们,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后怕,也有庆幸,更有一种历经考验后愈发坚实的信任。
“我们……过来了。”他声音沙哑地说。
楚铭扬重新戴好眼镜,看向恢复正常的屏幕,心有余悸:“恐惧回廊……这玩意真他娘的……歹毒。要不是这银币……”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深度2200米。”雷厉报出了新的读数。
“深渊行者”依旧在平稳下潜,穿过了刚才那片精神意义上的雷区。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仅仅是开始。鬼罗盘的本体,以及它守护的秘密,还在更深、更黑暗的地方等待着他们。而经过这次试炼,他们不仅消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也更深刻地认识到这次任务的凶险程度。
短暂的休息后,团队必须重新振作,因为真正的深渊,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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