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这三天里,李世欢在周平、侯二等人的操作下,进行了一场彻底的人员甄别与分割。当那份包含了所有训练垫底者、兵油子、刺头以及疑似眼线的二百五十人名单最终敲定,并秘密呈报给李世欢过目时,连他自己看着那份名单上密密麻麻标注的“问题”备注,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确实是一份不折不扣的“厚礼”。
分兵当日,校场上气氛诡异。李世欢本部留下的二百五十人,虽然人数减半,但队列肃穆,眼神锐利,经过这番“提纯”,反而更显精悍。而被分割出去的那二百五十人,则松松垮垮地站在另一边,队伍歪斜,交头接耳者不乏其人,脸上大多带着无所谓的神情。
赵副将派来接收这支队伍的“得力干将”也准时抵达,正是他之前曾极力推荐的那个曲军主,张贲。此人年约四旬,面色焦黄,一双三角眼透着精明与算计,身形不算魁梧,但步伐沉稳,显然也是个老行伍。
张贲带着十几名亲兵,趾高气扬地来到校场。当他目光扫过那支即将归属于他的“新军”时,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凝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
他是带兵的老手,一眼就看出这群士卒成色不对!站没站相,眼神涣散,甚至不少人脸上还带着宿醉未醒或桀骜不驯的神色。这哪里是兵?分明是一群乌合之众!
“李校尉!”张贲强压着怒火,转向李世欢,语气生硬,“这就是你分给本曲军主的兵?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李世欢面色平静,带着一丝无奈:“张曲军主此言差矣。镇将大人令我等分兵协作,李某岂敢藏私?这二百五十人,皆是按册划分,绝无偏袒。许是新军初立,操练时日尚短,军容不整,还需张曲军主多加费心打磨。”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是奉令行事,又把队伍散漫的原因推给了“操练时日短”,让张贲有火发不出。
张贲看着李世欢那副看似诚恳实则油盐不进的模样,又看看自己手下那群歪瓜裂枣,只觉得胸口发堵。他知道自己被李世欢摆了一道,但名单是双方拟定后报备镇将府的,此刻再争辩已是徒劳。
“好!好得很!”张贲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三角眼中寒光闪烁,“李校尉这份‘厚礼’,张某记下了!我们……来日方长!”
他不再多言,阴沉着脸,命令手下亲兵开始接收那二百五十人。过程自然是一片混乱,呵斥声、抱怨声和推搡声不绝于耳。
李世欢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他知道,梁子已经结得更深了。
分兵事宜尘埃落定。张贲带着他那支“精心挑选”的队伍,在李世欢营盘旁边不远处,另立了一个营寨。两支队伍,虽同属怀朔镇协防沃野的序列,名义上需要“共同操练,协同作战”,但隔着一道简陋的木栅,气氛却如同对峙的敌营。
张贲憋着一肚子火,急于证明自己,也急于给李世欢一个下马威。他接手队伍后,立刻开始了严酷的整训,手段比赵铁柱有过之而无不及,试图用高压手段快速扭转这支队伍的散漫风气。鞭打、饿饭、加练……各种手段轮番上阵。
然而,他低估了这群“乌合之众”的顽固程度。这些人本就是被李世欢淘汰出来的刺头和兵油子,习惯了偷奸耍滑,哪里吃他这一套?明面上不敢反抗,暗地里阳奉阴违,训练敷衍了事,甚至故意制造混乱。张贲越是高压,反弹和抵触情绪就越强,营中怨声载道,逃兵事件都发生了好几起,把他搞得焦头烂额。
反观李世欢这边,分兵之后,内部凝聚力不降反升。留下的都是经过考验的骨干和好苗子,训练热情高涨,加上侯二暗中招募的那百余名青壮,整个队伍越发的精干。李世欢趁机强化小队战术和实战演练,士气高昂。
这种鲜明的对比,自然落入了双方士卒眼中。李世欢部的士卒看着隔壁营寨每日里鸡飞狗跳、怨声载天,再对比自家虽苦累却井然有序、赏罚分明的氛围,一种优越感油然而生。而张贲部的士卒,在承受高压的同时,看着隔壁“友军”的日子似乎好过不少,心中的不满和嫉妒更是与日俱增。
摩擦,在这种对立情绪中,不可避免地产生了。
首先是资源争夺。两营共用一条从附近溪流引来的水渠。张贲部为了惩罚士卒,有时会故意延长取水时间,或者派人霸占上游,导致下游的李世欢部取水困难。赵铁柱脾气火爆,几次带人前去理论,双方在水渠边剑拔弩张,险些爆发械斗,最后不得不由双方军官出面弹压,才勉强平息。
其次是训练场地。适合大队操练的平整场地有限,两队经常因为抢占场地而发生口角。张贲部士卒训练时故意扩大范围,挤压李世欢部的空间;李世欢部则以更严整的队列和更高强度的训练作为回应,无形中形成一种压迫。
这些小摩擦日积月累,如同不断添加的干柴,只等一颗火星将其点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