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欢他们商量着，分出一部分人去狩猎，给大家补充营养，体力，侯二憋着一股气。伐木的失误让他脸上无光，此刻他急需用一场狩猎，来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提振全营低落的士气。他挑选了二十名好手，个个都是追踪、设套、弓马娴熟的行家，周平也要求随行，他的侦察能力在寻找兽踪上同样至关重要。
侯二憋着一股气。伐木的失误让他脸上无光，此刻他急需用一场狩猎，来重新证明自己的价值，也提振全营低落的士气。他挑选了二十名好手，个个都是追踪、设套、弓马娴熟的行家。周平也被点名随行，他的侦察能力在寻找野兽上至关重要。
临行前，李世欢将侯二唤至帐前，没有多余的话，只重重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眼神里是沉甸甸的嘱托。
侯二咧嘴，拍了拍胸膛：“将军放心！俺定拖几头大牲口回来，让弟兄们都沾沾荤腥！”
晨光熹微中，狩猎队出发了。他们带着营地最好的几张弓，绳索套索，没入营地东面的群山之中。
侯二离营后，李世欢并未留在帐中。他带着司马达，在营地内缓缓巡视。修复营垒的工作仍在继续，但进度缓慢。
他们走到伤兵休养的区域。那个摔断腿的年轻流民躺在简陋的草铺上，额头滚烫，陷入了昏迷。随军郎中搓着手，面色为难地对李世欢低语：“将军，寒气入骨，伤口红肿得厉害……如今这样，只怕是……凶多吉少。”
李世欢沉默地看着那张因发烧而潮红、却掩不住蜡黄的脸庞，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在这战乱，等级森严，上层人不拿底层人当人的时代，这种事太多了，他无力改变，他只能尽力去保护。
他又走到负责炊事的地方。几口大锅里翻滚着粥，里面还有切碎的、口感粗粝的野菜根茎。
立下的“三约”稳住了秩序的下限，却无法凭空变出生存的资源。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一点点流逝。日头过了中天，开始西斜，寒意重新凝聚。营地东面的山口，终于出现了人影。
所有还在户外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伸长了脖子望去。
回来了！狩猎队回来了！
然而，随着人影的走近，那股原本在空气中悄然升腾的期盼，迅速冷却。
去时二十一人，归来依旧是二十一人，队伍沉默，步履沉重，丝毫没有满载而归的昂扬。侯二走在最前面，脸色黑得如同锅底，眼神阴郁得能滴出水来。他肩上扛着一根木杆，上面只挂着几只瘦小的野兔和一只看起来同样干瘪的野鸡。身后其他猎手的手里，也大多是些山鸡、野兔之类的小型猎物，加在一起，数量也极其有限，与出发时众人的想象相去甚远。
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发。
侯二径直走到李世欢面前，将肩上的猎物往地上一扔，喘着粗气，声音沙哑而愤懑：“将军！他娘的邪了门了！周平找到的那片山坳，看着是像有货的样子，脚印杂七杂八，可就是不见大牲口的影子！兜了大半天，就撞上这点玩意儿！还不够塞牙缝的！”
周平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困惑与沮丧，补充道：“队主，那片地方……像是被反复扫荡过，兽道杂乱却都是旧痕，有新痕也是这些小兽留下的。依我看，这周边几十里，但凡是能下嘴的东西，怕是早就被前几茬人马，还有那些饿红眼的流民，搜刮过不知多少遍了。”
真相往往比想象更残酷。可怜的老百姓太多了，他们来得太晚了。这片土地，早已在连年的动荡和饥荒中被榨干了最后一点油水。
营地陷入了一片死寂。人们看着那堆猎物，眼神里的光彻底熄灭了，这点肉，对于近二百多张嘴来说，杯水车薪，只能喝口肉汤汤。
炊事班默默上前，沉默地收拾起那些猎物。他们动作机械而迅速。很快，营地中央架起的大锅里，飘出了一丝久违的被柴火烟气掩盖的肉腥味。
各自散开，李世欢待带着周平和侯二，开到他的中军账中，周平说：“将军，虽然没有找到像样的猎物，但我们在回来的路上，绕过北边那个山梁时，发现了一些……别的痕迹。”
李世欢目光一凝：“说。”
“是人马走过的痕迹，数量不少，得有几十号人，脚印很杂，还有车辙印，不深，像是空车。”周平语速加快，“看方向，是从北面下来的，绕过我们的东侧，往南边去了。我们顺着痕迹悄悄跟了一段，发现他们最后消失在黑风峪那边。”
“黑风峪？”侯二皱眉，“那地方易守难攻，以前就有土匪窝子，后来被官军剿了，难道又来了新人？”
周平点点头，“我们没敢靠太近，但在峪口附近发现了这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心打开，里面是几块被小心包裹起来的、黑黄色的、带着霉点的块状物。“像是……豆饼的碎渣，马料。”
李世欢拈起一点，在指尖捻开，又闻了闻，豆饼，这可不是寻常流民或者小股土匪能轻易拥有的东西。
司马达在一旁低声道：“将军，空车南下，满载归来？若是土匪，他们劫掠的物资藏于峪中，或许……”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侯二的眼睛瞬间亮了，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手发现新猎物时的兴奋和凶光，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看向李世欢：“将军……”
李世欢没有立刻回答，他环顾四周，低沉的说：“侯二，周平，司马先生，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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