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半路停下，杨书妍没看她，只淡淡道：“到了，下去吧。”
绮瑶愣了愣，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道，心里那点刚冒头的感激瞬间凉透。她原以为杨书妍松口让她“重新开始”，至少会给点钱或者介绍个像样的活计，没想到竟是直接把她扔在路边。
“你就这么打发我？”绮瑶的声音陡然尖锐，刚才装出的温顺荡然无存，“杨书妍，你别以为你这样就是大度！你不过是想看我笑话！”
杨书妍侧过头，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路是你自己选的。我没义务再为你做什么。”
车门“咔哒”一声解锁，绮瑶猛地推开车门，摔在地上的瞬间，膝盖的旧伤又被震得生疼。她抬头瞪着车里的人，看着那辆豪车绝尘而去，车尾灯在暮色里越来越小，像极了当年自己眼睁睁看着林家败落时的绝望。
可这绝望很快就被怨毒取代。
“重新开始？靠自己？”绮瑶扶着墙站起来，嘴角扯出个扭曲的笑，“凭什么你杨书妍就能稳稳当当地坐在高位上，我就得从泥里爬？你以为你说句‘生死不相见’就干净了？当年若不是你占着林太太的位置，我妈怎么会做小三，我怎么会活得见不得光？”
她一瘸一拐地往回走，脑子里的念头像野草疯长。刚才在林氏集团被林轩揭穿的难堪，被杨书妍冷待的羞辱，还有这些天饿肚子、被催债的窘迫，全都化作了淬毒的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凭什么杨书妍就能体面？那个女人明明知道丈夫出轨，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多年，却始终端着一副温和大度的样子，好像全天下的委屈都伤不了她分毫。这样的人，要是被狠狠拽下来，摔得比自己还惨，会不会也像自己今天这样失态？
绮瑶走到公交站，看着广告牌上杨书妍作为企业家代表的采访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得体的套装，眼神坚定，正说着“诚信经营，回馈社会”。
“诚信？”绮瑶低声嗤笑，突然想起苏曼以前跟她说过的话。那时候苏曼还没把钱挥霍完，喝醉了曾哭诉，说林震天当年挪用公款时，杨书妍不可能全不知情，说不定是故意装糊涂，等林震天把杨家的人换成自己人，她再反手夺权，既清了门户，又占了公司，简直是一石二鸟。
以前她只当是苏曼嫉妒胡诌，可现在想来，这未尝不是个能让杨书妍身败名裂的好由头。
“你不是看重名声吗？”绮瑶摸出兜里那部早就该换的旧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找到一个以前通过不正当渠道认识的小报记者的联系方式，“那我就把你这点‘不清不楚’的事，全抖给外人看看。”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喂，王记者吗？我有个大新闻，关于林氏集团现在的掌权人杨书妍……对，就是那个看起来特别正派的杨总，她当年……可能参与了挪用公款哦……”
挂掉电话后，绮瑶像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缓缓地靠在公交站牌上。她的目光有些空洞，直直地盯着天边那最后一抹晚霞，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被无尽的夜色所吞噬。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刚刚所采取的这一招非常危险，甚至可能最终查无实据。但那又怎样呢？她并不在乎真相如何，她要的只是让那盆脏水泼出去，让杨书妍身败名裂。
只要这盆脏水泼出去了，总会有人相信的，总会有人对杨书妍指指点点的。绮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她要让那个永远都那么体面的女人，也尝尝被人戳脊梁骨、被唾沫星子淹着的滋味。
“杨书妍，你就等着吧。”绮瑶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安生！”
晚风呼啸着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从绮瑶的脚边掠过。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这件衣服已经陪伴她很久了，虽然破旧，但此刻却仿佛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和力量。
然而，这丝温暖和力量在这场报复的赌局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绮瑶知道，她已经压上了自己仅剩的一切，这场赌局，她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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