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如同冰冷的纱幔,笼罩着望道宗外门区域。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烟火气,这是底层杂役弟子开始一天劳作的时刻。
与外门内门弟子居住的灵气充裕、殿宇恢弘的区域相比,外门边缘的杂役区显得格外破败简陋。
一排排低矮的、用粗糙原木和泥巴搭建的木屋挤在一起,道路泥泞,空气中还隐约飘散着牲口棚和垃圾堆的酸腐气味。
杂役弟子钟善,如同往常一样,在天色未亮时就已起身。
他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灰色杂役服,身形瘦削,面容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菜色,但一双眼睛却清澈明亮,透着一股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淳朴和韧性。
他今日轮值打扫山门附近的长阶,这是杂役中最辛苦、最不讨好的活计之一,因为需要早早起床,且路程遥远。
他扛着比他还高的竹扫帚,踏着露水,沿着青石台阶一步步向下清扫。
扫到接近山脚的位置时,他忽然闻到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混杂着血腥和海腥味。
他皱了皱眉,循着气味望去,只见在最低一级台阶旁的草丛里,似乎蜷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他走近一些。
这一看,吓得他差点丢掉扫帚!
那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几乎不成人形的人!
那人趴在地上,浑身衣衫褴褛,沾满了干涸的血迹、黑色的污垢和绿色的苔藓,散发着强烈的恶臭。
最可怕的是他的脸……没有鼻子,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左耳的位置也是一个狰狞的伤疤,整张脸因溃烂和污垢而扭曲变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他的四肢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一动不动,如同死尸。
“啊!”
钟善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心脏怦怦直跳。
他从未见过如此凄惨可怖的景象。
但很快,他天生的善良压过了恐惧。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到那人的鼻洞。
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温热的气流,拂过他的指尖。
还活着!
这个发现让钟善的心揪紧了。
这人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他看起来比宗门里最可怜的流浪狗还要惨上十倍。
“喂?你……你还好吗?”
钟善蹲下身,轻声呼唤,尽管知道对方可能听不见。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钟善内心挣扎起来。宗门规矩森严,杂役弟子不得私自收留外人,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形如恶鬼的废人。
若是被管事发现,轻则重罚,重则逐出宗门。
他自己在宗门地位卑微,资源匮乏,养活自己尚且艰难,又如何能照顾这样一个重伤垂死之人?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吗?
看着那残破身躯中依旧顽强存在的一丝生机,钟善想起了自己刚入宗门时,也曾因资质低微、无依无靠而备受欺凌,是另一位早已故去的老杂役偷偷给过他一个馒头,一句安慰,才让他撑了下来。
那份微小的善意,他一直铭记于心。
“不行,不能见死不救!”
钟善一咬牙,下定了决心。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迅速将沉重的扫帚藏进草丛。
然后,他费力地、小心翼翼地扶起地上那具轻得吓人的身体,将他背在自己瘦弱的背上。
那刺鼻的恶臭几乎让他呕吐,但他强忍住了。
他尽量避开人多的小路,沿着偏僻的山道,踉踉跄跄地将这个“累赘”背回了自己位于杂役区最角落、最为破旧的那间小木屋。
木屋狭小阴暗,只有一张硬板床、一张破桌子和一个矮凳,但被钟善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将曾道枚轻轻放在自己唯一的床铺上,打来清水,用干净的布巾,一点一点、极其轻柔地擦拭他身上的污垢和脓血。
每一下擦拭,都露出下面更加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溃烂的皮肉。钟善看得心惊肉跳,眼眶发红,动作更加小心翼翼。
他翻出自己珍藏的、平时舍不得用的一点劣质伤药,仔细地涂抹在曾道枚的伤口上。
又熬了稀薄的米汤,一点点撬开曾道枚紧闭的牙关,耐心地喂下去。
整个过程,曾道枚都处于深度昏迷状态,毫无知觉。
接下来的日子,钟善的生活重心完全变成了照顾这个“废人”。
他每天完成繁重的杂役工作后,便匆匆赶回小屋,为曾道枚清洗伤口、换药、喂食。他将自己本就不多的、粗糙的“仙粮”省下一大半,泡软了喂给曾道枚,自己则常常饿着肚子。
宗门里很快有了风言风语。
其他杂役弟子看到钟善经常行色匆匆、省吃俭用,还偷偷熬药,便开始嘲笑他。
“钟善,捡了个什么宝贝回来啊?藏得那么严实?”
“听说是个没鼻子没耳朵的丑八怪?哈哈,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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