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诡异而僵持的“饱腹”中缓缓流淌。洞外是虎视眈眈、眼睛发绿的狼群,洞内是靠着“钓狼”度日、却也时刻不敢放松警惕的三兄弟。陷阱成了他们的自动取食机,也成了狼群心头不断滴血的伤口。狼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怨毒与日俱增,它几乎每天都会在黄昏时分从胡杨林出来,站在陷阱外,死死盯着山洞,仿佛要用目光将里面的三个家伙射穿。
然而,季节的更替从不因任何恩怨而停滞。戈壁滩的春天,来得迅猛而粗暴。连续几日的暖阳,如同巨大的烙铁,狠狠熨帖着覆盖了一冬的积雪。雪水汩汩流淌,渗入干渴的土地,也汇成一道道浑浊的溪流。原本硬邦邦的冻土开始变得松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泥土苏醒的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败气味。
这气味,最初很淡,但随着阳光越来越炽烈,终于变得无法忽视。源头,正是那个曾经拯救了他们,如今却已失去作用的巨大陷阱。
陷阱底部,那七八只未来得及“享用”、或因伤势过重早早死去的狼尸,在暖湿空气的催化下,开始迅速腐败、膨胀。浓郁的、甜腻中带着剧臭的味道,如同无形的瘴气,从陷阱深处弥漫开来,不仅熏得洞内的三兄弟头晕眼花,连远处监视的狼群都躁动不安,它们能闻到同类的尸体正在朽坏,这无疑是对它们尊严和情感的又一次残酷践踏。
“妈的,这味儿……快赶上三胖墩你三个月没洗的澡了。”吴梦捂着鼻子,皱着眉头骂道。他身上的兔皮袄早已穿得油光发亮,硬邦邦地套在身上,闷热不堪。
二狗子趴在地上,用爪子捂住自己的长鼻子,发出痛苦的“呜呜”声,它对气味更敏感。三胖墩则直接把整个脑袋埋进了吴梦之前扔掉的一堆干草里,只留下一个肥硕的屁股在外面瑟瑟发抖。
食物,再次成为迫在眉睫的危机。陷阱里的“存货”已经快不能吃了。而洞外,狼群的监视从未松懈,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如同鬼火,在逐渐泛绿的胡杨林间若隐若现。此刻出洞,无异于给饿疯了的狼群送外卖。
“大哥,怎么办?再不想办法,咱们没被狼咬死,也要先被饿死或者熏死了!”二狗子用兽语哀嚎道,肚子配合地发出响亮的“咕噜”声。
三胖墩也从干草里拔出脑袋,小眼睛泪汪汪的:“吱吱……大哥,我好像都饿瘦了……”
吴梦没理会它们的抱怨,他走到洞口,小心翼翼地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狼群依旧守在那里,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他的目光扫过那片散发着恶臭的陷阱,又看了看周围因为雪水融化而变得泥泞的地面,最后落回洞内那堆所剩无几的柴火和空荡荡的“粮库”。
不能坐以待毙!
他沉思着,脑海中李淳风那浩如烟海的知识再次被调动起来,不是兵法阵法,而是一些关于“驱虫”、“引兽”、“地行”的偏门杂学。一个大胆的、甚至有些恶毒的计划,逐渐在他心中成型。
“有办法了!”吴梦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们不能白瞎了陷阱里那些‘好东西’!”
他吩咐二狗子,和他一起,再次利用那根呢绒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陷阱里那七八只已经高度腐败、爬满蛆虫、散发着惊天动地臭气的狼尸,一具一具地拖了上来。这个过程简直是一场对嗅觉的极限挑战,连吴梦都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二狗子更是干呕不止,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闻到任何类似的味道。
七八具狼尸堆在洞口内侧,那景象,那气味,堪称地狱绘图。
“三胖墩!”吴梦强忍着恶心,对躲在最里面的三胖墩喊道,“现在是你再展鼠威的时候了!去,顺着咱们之前发现的那个小石缝钻出去,把你那些鼠亲戚,能叫多少叫多少!告诉它们,这里有大餐!管够!吃完,帮咱们干点活儿!”
三胖墩看着那堆恐怖的狼尸,鼠脸写满了抗拒:“吱……大哥,这……这玩意儿还能吃吗?它们会不会嫌膈应?”
“饿极了树皮都啃!何况这还是肉!”吴梦斩钉截铁,“快去!告诉它们,这是千年难遇的‘腐肉盛宴’!机会难得!”
三胖墩无奈,顺着山洞角落一个仅容它通过的狭窄石缝,艰难地挤了出去,消失在暮色中。
这一次,鼠群召集的速度比上次慢了一些。或许是因为春天的到来,食物来源相对丰富了些,也或许是洞口那弥漫的恶臭让它们望而却步。但在三胖墩“舌绽莲花”(主要强调肉量巨大,虽然品质堪忧)的鼓动下,最终还是汇聚了黑压压的一大片,数量不比上次少。只是这些老鼠们,在靠近洞口闻到那股味道时,明显都躁动不安,吱吱的议论声充满了怀疑和嫌弃。
吴梦走到洞口,看着下面那些眼神闪烁的鼠群,运起兽语,开门见山:“各位!想必我三弟已经跟你们说了!看到后面这些肉山了吗?”他指了指那堆腐败狼尸,“都是你们的!只要你们帮我办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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