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看到吴梦,先是茫然,随即瞳孔猛地收缩,手中的一块用于推演的玉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难以置信,有一丝微不可察的喜悦,但更多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和……愧疚?
“李……李前辈?”吴梦率先开口,声音有些干涩。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以这种方式,重逢这位对他有传道之恩的故人。而且,看李淳风的样子,似乎……混得极其凄惨?
李淳风猛地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激动的情绪,快步上前,一把将吴梦拉进营房,又警惕地看了看外面,迅速关上门,甚至还打了一道隔音禁制——虽然这禁制在吴梦看来简陋得可怜。
“吴……吴梦?!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也飞升了?还……这么快?”李淳风的声音带着颤抖,上下打量着吴梦,尤其是感受到吴梦身上那“天仙初期”的修为,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才过去多少年?你……你竟已成就天仙?”
吴梦看着李淳风身上那件灵气黯淡的制式铠甲,感受着他那仅仅天仙后期、而且根基似乎还有些虚浮的修为,再联想到门口那老者的嘟囔和这一路所见,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他这位“引路人”,在仙界的日子,恐怕过得远不如意。
“前辈,此事说来话长。”吴梦叹了口气,简单将自己后来的奇遇(隐去了姜子牙剑和狐仙帝的具体细节,只说是得了机缘)说了一遍。
李淳风听完,感叹不已。
他示意吴梦坐下,自己也颓然坐在石床上:“我飞升一千二百余年,如今却还只是个南天门守军丙字营的小小队正,军功……呵呵,黑铁级别,距离进入内域的黄金级别,遥遥无期。真是…。”
吴梦心中暗叹,果然如此。他忍不住问道:“前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仙界为何如此?南天门为何需要如此多的守军?还有那些飞升者……”他指了指外面。
李淳风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带着浓浓的讽刺:“仙界?呵,你以为仙界是逍遥自在、长生极乐之地?错了,大错特错!这里,不过是另一个更大的战场,另一个更加残酷的牢笼!”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这仙界南天门的血泪真相。
“你所见的南天门,并非通往天庭内域的礼仪之门,而是抵御‘魔界’入侵的第一道,也是最关键的一道防线!魔界生灵,残忍嗜杀,魔气对仙灵之气有极强的侵蚀性,它们无时无刻不想攻破南天门,杀入仙界内域,掠夺资源,奴役仙人!”
“因此,玉帝有令,所有下界飞升者,无论你在下界是何等惊才绝艳、开宗立派的人物,到了这里,一律充入‘南天守备军’,戍守天门,抵御魔患!服役期,八千年起步!期间,需积累军功。军功分五等:黑铁、青铜、白银、黄金、钻石。”
“黑铁级,只需服役满八千年,无大过即可,但依旧只能留在外域,担任最低等的杂役或后备兵。青铜级,可申请调入内域一些灵气稀薄之地担任基层仙吏。白银级,可在内域获得一小块封地,算是有了立足之本。黄金级,方可真正脱离守备军序列,在内域自由修行,甚至有机会获得天庭实职。至于钻石级……那是传说,需立下不世之功,百万年来也寥寥无几。”
李淳风苦笑:“我飞升一千二百年,历经大小战斗数百场,几次险死还生,也才混到个黑铁级别,积攒的军功距离青铜都还差一大截。八千年……呵呵,能活到那时候再说吧。”
吴梦听得心头沉重,问道:“那魔界入侵,很频繁?”
“何止频繁!”李淳风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小股骚扰几乎每日都有,每隔几十年上百年,便会有一次大规模魔潮!魔兵悍不畏死,魔将凶残强大,更有诡秘的魔帅甚至魔王统率!每次大战,守军死伤惨重!你以为那些飞升者为何甘愿在此守门?不是他们愿意,是没办法!擅自脱离岗位,视为叛逃,格杀勿论!而且,内域仙界资源丰富,灵气充沛,但都被各大势力把持,没有军功,没有背景,根本进不去!这南天门,就是一道枷锁,锁住了所有下界飞升者的仙路!”
他顿了顿,指着外面,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嘲讽:“你不是好奇那些飞升者吗?我告诉你,你刚才排队时看到的,甚至外面站岗的,随便拉出一个,在下界都可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看到那个拄着长戟打瞌睡的白胡子老头了吗?”李淳风指向营房外不远处一个岗哨,“那是彭祖!号称活了八百岁,在下界被尊为寿星!飞升后,在这站了快三千年岗了,军功还是黑铁,因为年纪大,反应慢,每次魔潮都差点被打死,能活下来纯属运气。”
“那边那个抱着长戟、一脸忧郁望着云海的,是王子乔。吹笙引凤的那个萧史,旁边是他道侣弄玉!夫妻双双把仙升,结果一起在这守了两千多年大门,军功青铜都不到,听说上次魔潮,弄玉差点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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