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苗寨的狗追了半里地,孟德衡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山风一吹,他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心底那股透骨的凉。
傩坛的失败,彻底击碎了他对“原始力量”的幻想。
连鬼神都能请下来的巴熊师傅,都被自家狗的尾巴打断了施法,这霉运简直成了精,自带反一切玄学防御系统!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山路走,手机早就没了信号,钱包也在刚才的奔逃中不知掉到了哪个山沟里。
真正的身无分文,流落异乡。天色渐晚,山野间雾气弥漫,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更添几分凄凉。
“难道我孟德衡,曾经风光无限的‘猛得很’,真要饿死、冻死在这荒山野岭,成全了那平头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诅咒?”
他靠在一棵老松树下,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悲从中来。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一阵铃铛声和模糊的唱诵声,顺着山风飘来。
声音来自山坳另一侧。
求生本能让他强打起精神,循着声音深一脚浅一脚地摸了过去。
翻过一个小山坡,眼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看起来颇为破旧的村庄。
村口一棵大槐树下,围着几个人,中间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袍子的老太太,正闭着眼睛,手摇一个铜铃,身体有节奏地晃动着,嘴里念念有词: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左手拿起文王鼓,右手拿起赶将鞭……请问老仙家您是哪一位?是胡家的,还是黄家的?是常家的,还是蟒家的……”
出马仙!
孟德衡眼睛瞬间亮了!他怎么把这茬忘了!东北出马仙,供奉胡(狐狸)黄(黄鼠狼)常(蛇)蟒(蟒蛇)等仙家,能看事、化解、驱邪!这路子更野,更直接,是仙家附体办事!说不定能行!
他如同饿狼见了肉,跌跌撞撞冲下山坡,也顾不上礼节,直接挤进人群,扑到那老太太,也就是出马弟子,人称“黄三奶奶”的面前。
“仙家!仙家救命啊!”孟德衡带着哭腔喊道。
黄三奶奶的唱诵被打断,不悦地睁开眼,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衣衫不整、满脸晦气、眼带绝望的男人。
她皱了皱眉,掐指一算(其实是职业习惯),脸色微变。
“这位先生,你身上……跟着东西啊。”黄三奶奶声音沙哑,“还是个狠角色,怨气冲天,都把你这身人光(人气和运气)给压没了!”
“对对对!黄三奶奶您真是活神仙!就是一只平头哥,蜜獾!它入魔了,缠着我!”孟德衡如同找到了组织。
“蜜獾?”黄三奶奶愣了一下,显然她的“业务范围”里很少出现这种客户,“这东西……性子是够烈的。不过你放心,既然找到我黄三奶奶,就算它是阎王爷座下的谛听,我也得请我家老仙家跟它盘盘道!”
黄三奶奶让围观的人散去,将孟德衡引到自家那间烟雾缭绕的仙堂。
堂上供奉着各路仙家的牌位,香火倒是旺盛。
“你坐稳了,莫怕。我这就请我家掌堂大教主,胡天霸老仙家下来,会会那魔獾!”黄三奶奶点燃三炷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坐上炕头,闭上眼睛,开始敲文王鼓,唱请神调。
孟德衡紧张地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握拳,心里默默祈祷:胡天霸老仙家,一定要给力啊!
随着黄三奶奶的唱诵,仙堂内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香烟不再笔直上升,而是开始盘旋、扭动。黄三奶奶的身体也开始剧烈抖动,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来了!仙家要附体了!孟德衡屏住呼吸。
突然,黄三奶奶身体猛地一挺,眼睛睁开,原本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带着一股野性和威严。她猛地一拍炕桌,声音变得粗豪彪悍:
“呔!吾乃昆仑山上得道狐仙胡天霸!下方何人,竟敢扰吾清修……嗯?”
“胡天霸”的目光落在孟德衡身上,话头戛然而止。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起来,精光四射的眼神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甚至带着一丝……恐惧?
他死死盯着孟德衡,鼻子使劲抽动了两下,仿佛闻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味道。
孟德衡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心翼翼地问:“胡……胡老仙家?您看我这……”
“胡天霸”没有回答,反而猛地从炕上跳了下来,动作敏捷得不像个老太太。
他绕着孟德衡走了两圈,越走脸色越白,最后猛地停下,指着孟德衡,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身上这不是普通的怨灵!这是……这是‘万霉之源’!是能污浊仙根、败坏道行的绝世衰煞!我的个老天爷!你这哪是找人看事,你这是来砸我们堂口的吧?!”
孟德衡懵了:“仙家……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胡天霸气急败坏地跺着脚,“本仙家修行八百年,好不容易有点道行,要是沾上你这身衰气,轻则道行受损,重则被打回原形!这活儿接不了!绝对接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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