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臻依言坐下,腰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目光平静地看向齐茵,开门见山:“齐董找我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身处这个私密空间,面对一个关系微妙、城府极深的对手,她习惯性地竖起所有防御。
齐茵在主位沙发落座,姿态优雅从容。她没有立刻回答邵臻的问题,而是拿起茶几上早已备好的水晶醒酒器,向两个空置的高脚杯中注入深红色的酒液。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从容。
“没什么特别的事,”齐茵将其中一杯酒轻轻推到邵臻面前的茶几上,自己端起另一杯,微微晃动着,目光透过杯壁看向邵臻,唇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只是难得在这种场合碰到,也难得有机会让你自己过来,所以想和你聊聊。”
聊聊?邵臻心中警铃微作。她和齐茵有什么好“聊聊”的?谈生意?场合不对,氛围更不对。叙旧?她们之间无旧可叙。
“齐董想聊什么?”邵臻没有碰那杯酒,语气依旧平淡,带着明显的疏离和戒备。
“聊聊……唐郁时。”齐茵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邵臻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你似乎和她……走得很近?”她的语气是纯粹的询问,听不出褒贬,却精准地戳中了邵臻心中最复杂的那根弦。
邵臻的指尖在膝盖上微微蜷缩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齐董说笑了。她是唐董的侄女,又是唐氏未来的继承人,我作为唐氏重要的合作伙伴,和她有所接触,不是很正常吗?”她将关系定义得清晰而官方。
“正常?”齐茵轻笑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有些突兀。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变得更具穿透力,“如果只是正常的商业往来,傅宁会因为她一句话心神不宁?白昭玉会破天荒地把她带回白家大院?唐瑜会因为她一个眼神就提前结束重要的股东会议?”
她每说一句,都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在邵臻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上。
“邵臻,”齐茵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蛊惑,“我们都是商人,最懂权衡利弊。唐郁时身上有我们都想要的东西——唐瑜毫无保留的信任,唐家未来几十年的资源倾斜。靠近她是本能,但……”她话锋一转,眼神陡然锐利,“靠得太近,也容易引火烧身。尤其当围绕在她身边的,不止是商业利益,还有……”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邵臻,“更复杂、更危险的东西。比如,傅宁和白昭玉之间那点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你觉得自己能在这旋涡里独善其身?”
邵臻的心脏猛地一缩。齐茵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她一直试图忽略的、混乱而危险的核心。她看着齐茵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齐茵找她,绝非闲聊,更像是一种警告,或者……试探?试探她在这个围绕唐郁时形成的、牵涉了诸多顶级势力与复杂情愫的旋涡中,扮演什么角色?持什么立场?
随即她又反应过来,齐茵并没有提到自己。这也意味着,她根本不清楚当年的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只要保持沉默,今日齐茵说的每个字,就只是有利信息。
包厢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落地窗外,庄园的灯火依旧璀璨,却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邵臻端起面前那杯一直未动的红酒,仰头饮尽。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带着一丝苦涩的回甘,却无法浇灭心头那越来越清晰的不安和冰冷。
此刻也明白过来,齐茵今晚找她,是为了告诉她:唐郁时这个“小朋友”,早已不是她们可以随意接近或利用的单纯目标。她本身,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吸附着无数欲望和危险的旋涡中心。而她邵臻,早已身在其中。
二楼休息区-甜品座。
白昭泠的离开并未让唐郁时感到轻松。这位政坛大佬的邀舞和看似随意的闲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尚未散尽。
她独自坐在白色藤编椅上,面前精致的法式甜点几乎未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晶杯冰冷的杯壁,目光有些放空地看着露台外沉沉的夜色。白昭泠最后那句“辛苦你回去后,重新代我向唐董问好”。
官方得滴水不漏,却让她感觉像是完成了一场无形的交接仪式。
“郁时?”一个带着惊讶和一丝歉意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唐郁时回过神,抬头看见白世鸣站在几步开外,脸上带着温和却难掩困惑的笑容。“抱歉,打扰你了?”
白世鸣走近,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艺术家特有的敏锐观察力,“我只是……有点难以置信。刚刚……是我母亲邀请你跳舞?”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显然白昭泠的举动完全超出了她对母亲在公众场合行为模式的认知。
唐郁时扯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点了点头:“嗯,小白阿姨……很照顾我。”她用了白昭泠自己提过的称呼。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