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京市的霓虹在车窗外流淌成模糊的光带。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公寓的路上。车内暖气开得足,混合着陈月安身上浅淡而独特的冷香,形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暖融气息。
唐郁时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里,头微微偏向车窗。连日来的思虑、应对,加上晚餐时放松的氛围,疲倦终于如潮水般无声漫上。她闭着眼,呼吸逐渐变得轻缓悠长,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白日里那份骄矜与从容被沉睡的柔软取代。
车身碾过一处不甚明显的路面衔接处,带来轻微的颠簸。
唐郁时的身体随着惯性,自然而然地朝旁边倾侧过去。额角轻轻抵上了一个温软的、带着熟悉馨香的支撑点——是陈月安的肩膀。
陈月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垂眸,视线落在枕靠在自己肩头的女孩脸上。沉睡中的唐郁时毫无防备,卸下了所有聪慧与狡黠的伪装,只剩下纯粹的恬静。几缕乌黑的发丝滑落在白皙的颊边,随着呼吸微微拂动。
陈月安没有动。她甚至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让肩膀更平稳地承接那份意外的重量。目光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牢牢锁在唐郁时的睡颜上,从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尖,再到微微抿着的、色泽柔润的唇瓣。
车厢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和唐郁时均匀清浅的呼吸声交织。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窗外的灯火飞速掠过,映照在陈月安沉静的眼底,变幻莫测。司机专注地看着前方道路,透过后视镜瞥见后座的景象,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将存在感降至最低,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公寓大楼熟悉的轮廓在夜色中逐渐清晰。车子最终平稳地停在了单元楼门口。
司机熄了火,车内陷入更深的寂静。他等待着,不敢回头,也不敢出声提醒。
陈月安依旧维持着姿势,任由唐郁时枕靠着自己。她低垂着眼睫,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拂过唐郁时散落在自己手臂上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一个念头在心底盘旋、凝聚——带她回去。回自己的公寓。
理由?此刻,还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吗?她只是……舍不得叫醒她。也舍不得这片刻的温存与独占。
然而,话到嘴边,看着那张全然信赖的睡颜,陈月安终究没有开口。她只是沉默地、近乎贪婪地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和那清浅的呼吸拂过颈侧皮肤的微痒。放任自己沉溺在这份意外得来的亲昵里。
一分钟,两分钟……唐郁时依旧没有醒转的迹象,睡得安稳而深沉。
陈月安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拂去。她抬眸,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吩咐前座的司机:
“开回去,回我那儿去。”
司机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没有通过后视镜确认,立刻重新启动引擎。车子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悄无声息地滑离公寓楼下,朝着陈月安在京市核心地段的高级公寓驶去。
让唐瑜等着吧……
期间唐郁时醒了一次,询问陈月安到哪里了。
“去我家,可以吗?”唐郁时大概是听清了,又或许没有,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看样子,困的狠了。
顶层公寓的门无声滑开,感应灯光次第亮起,照亮了玄关和通往主卧的走廊。陈月安抱着唐郁时,步履平稳地走进去。
她径直走向主卧,动作轻柔地将唐郁时放在那张宽大柔软的床上。深灰色的丝绒床品衬得唐郁时的肌肤愈发白皙如玉。陈月安站在床边,凝视了片刻。
替唐郁时整理好衣着。
随后拉过轻柔蓬松的羽绒薄被,仔细地盖到唐郁时胸口。
做完这一切,陈月安才直起身,深深吸了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重要又需要耗费心神的事情。她转身走进与主卧相连的浴室。
水声淅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陈月安卸去妆容,洗去一身浮华,换上丝质睡裙。镜中的女人眉眼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被另一种更为深沉的情绪点亮。
她回到床边。唐郁时依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沉睡得像个孩子。陈月安掀开被子一角,动作极其轻缓地躺了进去。床垫微微下陷,带来细微的动静,但并未惊醒枕边人。
她侧过身,目光在黑暗中描摹着唐郁时模糊的轮廓。犹豫了片刻,伸手抱住唐郁时。
怀抱温暖,呼吸交融。陈月安垂眸,借着窗外城市微弱的夜光,凝视着怀中人近在咫尺的睡颜。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悄然滋生,驱使她缓缓低下头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晚安,郁时。”近乎气音的低语,在寂静的房间里消散开,只余下怀中人清浅的呼吸和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顶层公寓的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角落的落地灯,光线昏黄,将巨大的空间切割出明暗的边界。唐瑜独自坐在宽大的沙发里,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书。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旁边是一只几乎见底的罗曼尼·康帝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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