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唐郁时心中微动,捕捉到这个关键词,“薛影,薛姨?”
“对啊。”齐攸宁肯定道,随即又补充,“不过你放心,我手里跟进的这个合作层级,还不至于要劳驾薛姨亲自出面对接。”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变得有些八卦,“不过说起四川,我倒是听说薛姨最近好像也要过去一趟。”
“薛姨去四川?”唐郁时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
“嗯,听说是因为周氏那边的事。”齐攸宁压低了点声音,“周氏,就那个刚上位没多久的新董事长,你知道的吧?好像是要对她前夫家下手了,她前夫根基就在四川那边,产业不小,主要搞游戏科技的。这种肥肉,薛姨会想去分一杯羹也不奇怪。你要是去四川,说不定真有可能碰上她,到时候当心点哦,那位的气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扛住的。”
唐郁时快速消化着这些信息。周氏的新董事长,前夫在四川……齐攸宁指的显然是周熙妍。薛影也要去四川,目标是周熙妍前夫的产业?这会是巧合吗?
“我知道了,”唐郁时的声音听不出波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客气什么,你自己多注意就行。”齐攸宁叮嘱道。
结束和齐攸宁的通话,唐郁时几乎没有犹豫,立刻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阮希玟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通,背景安静,似乎是在私人空间。
“小时?”阮希玟的声音传来,带着刚睡醒不久的微哑,以及一丝明显的意外,“我以为,短时间内你不会主动联系我。”
唐郁时没有理会她话里那点复杂的情绪,声音平稳,甚至比平时更淡了几分:“我要薛影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是一种冷静的陈述,“虽然你不称职,但在这类事情上,我的确可以相信你的能力和效率。”
电话那端,阮希玟似乎调整了一下呼吸,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睡意和意外都被一种郑重所取代:“我知道了。”她的声音轻柔下来,“你能主动告诉我,你准备调查她,我很高兴。”
“有些教训太深刻了,”唐郁时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冰冷的清醒,“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和人相处的前提,是知根知底。”
阮希玟在电话那端似乎无奈地轻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好,我马上查。”
“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一会飞去四川。”唐郁时告知了自己的行程,“如果可以的话,连我同行的伙伴——白世鸣,一起查查吧。背景、人际关系、近期动向,越细越好。”
“白世鸣?”阮希玟的语气里多了份了然,“明白了,我会一并处理。差不多你落地四川,资料就会发到你加密邮箱。”
“好。”唐郁时应道,“挂了。”
“好,”阮希玟的声音柔和,“一路平安。”
结束这通效率至上的通话,唐郁时将手机收起,身体向后靠进座椅里,合上眼睛。车窗外的喧嚣被有效隔绝,车内一片寂静。她需要在这段路程中休息片刻,整理思绪,为接下来的行程做准备。
车子准时抵达机场出发层。唐郁时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了等在约定位置的白世鸣。
白世鸣也看到了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容,迎了上来:“郁时,下午好。”她目光落在唐郁时手中的行李箱上,“很抱歉,耽搁了你那么多天的行程。”
唐郁时摇摇头,脸上也浮现出适当的浅笑:“该说抱歉的是我,临时决定了时间。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白世鸣体贴地说,她看了眼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办理托运和安检?”
“好。”唐郁时轻轻点头。
两人并肩走向值机柜台,办理手续,托运行李,随后通过安检。整个过程流畅而安静,没有过多的交谈。进入候机区域后,没等多久,广播里便传来了她们航班开始登机的通知。
头等舱的空间宽敞而私密。两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系好安全带。飞机开始滑行、起飞,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失重感,冲入云层,逐渐平稳。
空乘提供完欢迎饮品后,客舱内恢复了安静。白世鸣侧过脸,看向身旁的唐郁时,眼神温柔,带着关切:“郁时,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总觉得你看起来……似乎心情不大好。”
唐郁时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然后才轻声开口,将母亲阮希玟如何用“弟弟”的存在作为试探和教育手段的事情,以一种尽可能客观平静的语气,简要叙述了一遍。她没有过多渲染自己的情绪,只是陈述了事实和结果。
白世鸣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唐郁时说完,她沉默了更长一段时间,机舱内只有引擎平稳的轰鸣声。良久,她才轻轻地、带着一种复杂的了然叹息道:“原来是这样……”
她转过头,目光看向前方座椅的背板,声音依旧温柔,却多了一份坦诚:“其实,你刚出现在我小姨家的那天晚上,我马上就找人查了你。”
唐郁时握着水杯的手顿住了。她缓缓转过头,看向白世鸣温和秀雅的侧脸。
白世鸣似乎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并没有回避,只是继续轻声说了下去,像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很详细的调查。从你回到唐家开始,几乎所有明面上能查到的事情,我都知道。”
她顿了顿,终于转过头,迎上唐郁时的视线,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没有掩饰,也没有愧疚,只有基于现实考量后的坦然。
“所以,郁时,”她微微笑了一下,“在我们这些人身边,你母亲用那种方式教给你的道理,虽然残忍,但……”
“并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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