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真实”,或许并非固定不变的某种状态,而是承认并接纳自己的每一面,无论是光明的还是晦暗的,无论是被迫戴上的面具,还是主动亮出的爪牙。
“谢谢,”唐郁时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弛下来,“我知道了。”
白世鸣看着她眼神的变化,知道她是真想通了。她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嵌入式冰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冰水,走回来递给唐郁时:“想清楚就好。”她语气温和,“你最近似乎,一直在为了家人改变自己,试图达到某种……她们期望的标准。”
唐郁时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感。她垂眸,看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嗯,我也意识到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也难怪,她们越来越不满意了。”无论是母亲的极端“教导”,还是薛影毫不留情的批判,都指向她未能达到的某种预期。
白世鸣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鼓励和毋庸置疑的肯定:“你是唐郁时。你不需要让任何人满意,也不需要向任何人妥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标准。”
唐郁时握着水瓶的手顿了下,抬眼看向她。
白世鸣摊手,语气轻松却意味深长:“恐怕,唐总和阮阿姨加起来,所拥有的资源和能量,早已足够让你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所畏惧。不要小看这两位,她们即便是白手起家,也能在各自领域成为最顶尖的猎手。你是她们共同的作品,也是她们最大的底气。”
唐郁时了然。是啊,她背后站着的是唐瑜和阮希玟。这份力量,本应是她最大的依仗和勇气来源,而不应成为束缚她、让她不断自我怀疑的枷锁。
白世鸣勾唇,又调侃道:“不过资料调查还是要做的,就像你经历这些后还能对我如此坦然,不就是在我这‘先上车后补票’了吗?”
“世鸣姐!”唐郁时有些不好意思,难得的娇声遮掩逗笑了白世鸣。
“好了,也不早了,”唐郁时放下水瓶,站起身,“我有点事需要上去验证一下,那就走了?”
白世鸣似乎并不意外,轻轻点头:“去吧。明天我们出发去别的酒店,要早起收拾行李哦。”
“好,我会记得设闹钟。”唐郁时笑了笑,拿起自己的房卡和手机,转身走出了房间。
电梯平稳上行,数字跳到“7”。唐郁时走出电梯,廊灯柔和,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她走到薛影的套房门前,刷卡,“嘀”一声轻响,门锁解开。
推门进去,客厅灯光明亮。薛影和特助虞兰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和平板电脑,显然还在核对资料信息。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头。
唐郁时却像没看见她们一样,目光径直掠过,旁若无人地穿过客厅,直接走向主卧。
她打开主卧的门进去,反手关上。
薛影和虞兰交换了一个眼神,虞兰眼中带着询问,薛影只是几不可察地摇了下头,示意继续。
两人便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文件上,只是客厅里的气氛,因唐郁时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漠视,变得有些微妙,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大约十几分钟后,主卧的门再次打开。唐郁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舒适的棉质家居服,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水汽。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向客厅。
薛影和虞兰的讨论似乎正到关键处。唐郁时脚步不停,走到薛影所坐的长沙发边,极其自然地在她身边空位坐了下来,双腿随意交叠。
虞兰的话语因她的突然介入而顿住。
唐郁时却看向虞兰,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甚至有些过分乖巧的笑容,语气却不容置疑:“虞兰姐姐,不早了,这些工作明天再处理也一样。你去睡觉吧。”
虞兰彻底怔住,下意识地看向薛影,眼神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位大小姐突如其来的指令。
薛影抬起眼,目光落在唐郁时还带着水汽的侧脸上,眼神深邃难辨。她沉默了两秒,然后对着虞兰,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得到首肯,虞兰如蒙大赦,立刻起身,快速而轻声地整理好自己手边的文件,对着唐郁时露出一个有些局促的笑容:“好的,唐小姐。薛总,那我先回房了。”说完,几乎是小步快走地离开了客厅,回到了次卧并关上门。
客厅里只剩下唐郁时和薛影两人。
“你想说什么?”薛影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稳冷淡,听不出情绪。她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锁屏,放到一旁,身体微微向后靠向沙发背,摆出了聆听的姿态。
唐郁时转过身面向她,曲起腿跪坐在沙发上,脸上漾开一个极其俏皮的笑容,眼波流转间带着毫不掩饰的乖觉和一点点使坏的小得意:“没什么好说的呀。”她歪了歪头,语气轻快,“就是想来问问薛姨,今晚……我能不能睡同一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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