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天……】唐郁时在心中咀嚼着这个数字,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愤怒悄然滋生,【然后呢?再重复一次今天的痛苦?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用无止境的酷刑来换取喘气的机会?】
【这是基于当前能量守恒与世界规则约束下的最优解。】主系统的回答冰冷而程序化,【你的存在本身即是悖论,维系需要代价。】
【代价?】唐郁时的意识尖锐起来,【代价就是让我反复品尝死亡的滋味,直到你们达成目的,或者我彻底崩溃?你们的条约里可没写得这么清楚!这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剥削!】
【协议条款已明确提示存在未知风险及适应性痛苦。】主系统反驳,【你的接入本身就是对风险的认可。此外,数据显示,你的身体对能量灌注的适应性正在逐次下降。本次复苏时间较理论值延长了零点七三秒。这意味着,你的生理基础正在加速损耗,趋近于彻底崩坏的临界点。】
这个消息像一把冰锥,狠狠刺入唐郁时的心脏。加速损耗……趋近崩坏……原来不仅仅是重复痛苦,还是在通往真正死亡的道路上一次次加速冲刺。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比刚才身体上的痛苦更加彻骨。
【需要我感恩戴德吗?主系统。】
主系统:【不需要,但你应该一直记住,如果不是系统干预,你会死的很早,或者……从出生,就不该活下去。】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仿佛意识都要再次冻结。最终,所有的愤怒、绝望、不甘,都被她强行压入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下。她的意识传递过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机器般的冷静和固执:
【合作会坚持到最后,对吗?】她需要这个承诺,哪怕它来自一个冷酷无情的程序。
主系统似乎也感知到她情绪状态的极端变化,电子音停顿了极细微的一瞬,才响起:
【你说得对,唐郁时。】
傍晚,唐郁时便自行办理了出院手续。肖晨试图劝阻,但在她平静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帮她收拾了那点微不足道的私人物品。
“我送你回去。”肖晨拿起车钥匙。
唐郁时没有拒绝。
车子驶向市区,车内一片沉寂。唐郁时侧头看着窗外流转的灯火,霓虹勾勒出她沉静的侧脸,看不出丝毫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的痕迹,只有一种过度透支后的淡漠。
到了公寓楼下,唐郁时却没有下车的意思。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于萌的电话。
“喂?老板!”于萌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切。
“我在唐瑜这,过来接我。”唐郁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啊?好的好的!马上到!”
挂了电话,唐郁时才对肖晨道:“谢谢,但是我不住这边,等下你先回去吧。我有点事。”
肖晨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你自己小心。有任何不舒服,立刻联系我。”
“嗯。”
于萌很快开车到楼下给唐郁时打电话,唐郁时这才下车走过去,临了轻声和肖晨说了再见。
她并不打算让韩书易之外的人从自己口中主动得知新家的住址,至少,不能是主观认为那里属于自己。
于萌虽然疑惑明明有人送为什么还要自己来接,但她什么也没问。
打开公寓门,就看到韩书易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摊开的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
她穿着丝质睡袍,长发松散地挽起,暖黄的落地灯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听到门铃响起,她有些诧异,这个时间点,知道这里的人寥寥无几。
“小时?你怎么……”韩书易的目光迅速扫过唐郁时依旧缺乏血色的脸,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你不是应该在医院吗?”
“待着无聊,就出来了。”唐郁时的语气轻描淡写,她走进玄关,自然地换上拖鞋,仿佛只是从一次普通的出行归来。她环顾了一下装修精致却略显冷清的客厅,“我之前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发现环境不错,很温暖。”
又或许,是人很温暖。
于萌跟在后面,小声跟韩书易打了个招呼,就乖巧地缩到了客厅角落的沙发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韩书易关上门,跟着唐郁时走进客厅。“身体真的没事了?医生允许你出院?”她显然不相信唐郁时的说辞。
“嗯。”唐郁时应了一声,走到沙发边坐下,姿态有些慵懒地靠进柔软的靠垫里,“只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
韩书易在她身旁坐下,仔细打量着她的神色:“吃过东西了吗?要不要让人送点清淡的过来?”
“不用,没什么胃口。”唐郁时摇摇头。两人之间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默,聊了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关于房子的格局,小区的环境,京市的天气。话语间都小心地避开了医院、病情以及那些沉重的话题。
倦意如同潮水般缓缓涌上,唐郁时的眼皮渐渐有些沉重,交谈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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