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公公站在禅房门口,手里提着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昏黄的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他身后隐约可见几个人影,无声地封住了所有去路。
胤禛将楚宁往身后一掩,长剑横在身前。他的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何德海,”他声音低沉,“你真是阴魂不散。”
“四爷过奖。”何公公皮笑肉不笑,“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索相爷说了,今夜无论如何,要请四爷和楚姑娘去个地方。”
“去哪儿?”
“咸安宫。”何公公吐出三个字。
咸安宫——太子被圈禁之处。索额图这是要逼胤禛去见太子?还是要在那里设下杀局?
楚宁的心沉了下去。她看向胤禛,只见他握剑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凸起。
“如果我不去呢?”胤禛问。
“那就别怪奴才无礼了。”何公公一挥手,身后的人影立刻涌入禅房。四个,六个,八个——都是精悍的侍卫,手持钢刀,眼神冷漠。
八对一,胤禛还有伤在身。加上她这个累赘,毫无胜算。
楚宁的脑子飞快转动。禅房空间狭小,打起来施展不开,但这也意味着对方人数优势不能完全发挥。窗户——窗户是开着的,窗外是后院,如果能跳窗……
她悄悄拉了拉胤禛的衣袖,眼神示意窗户方向。
胤禛会意,但微微摇头——窗外恐怕也有人守着。
果然,何公公笑了:“四爷,楚姑娘,别想着逃了。这禅房前后左右,奴才安排了二十个人。就是一只鸟,也飞不出去。”
绝境。
楚宁感到一阵无力。从静宜园到潭柘寺,从山道逃亡到密道求生,一路惊险,没想到最后还是落入网中。
“何公公,”她忽然开口,“索相爷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卖命?”
何公公看向她,眼神阴冷:“姑娘不必套话。奴才只知道,今夜拿下二位,明日索相爷就能让太子爷复立。到时候,奴才就是护驾功臣。”
“复立?”胤禛冷笑,“皇阿玛还在位,索额图就想一手遮天?”
“皇上‘病重’,这是满朝皆知的事。”何公公的笑容里带着得意,“太医说了,皇上这次,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太子爷复立,顺理成章。”
康熙的病是装的,但索额图显然不知道,或者不愿相信。楚宁心想,索额图这是要趁康熙“病重”,强行推太子上位,造成既成事实。
“如果皇阿玛的病好了呢?”胤禛盯着何公公,“索额图这是在赌,赌皇阿玛一病不起。可万一赌输了呢?”
何公公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四爷不必危言耸听。太医的脉案奴才看过,千真万确。皇上……这次是真的不行了。”
他在说服自己,也在说服手下的人。楚宁听出了他语气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何德海,”胤禛忽然向前一步,“你是个聪明人。索额图许诺你荣华富贵,可你想过没有——如果他失败了,你会是什么下场?”
何公公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太子复立,你是功臣。可如果复立不成呢?”胤禛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皇阿玛最恨结党营私,最恨逼迫君上。索额图若败,你何德海就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替死鬼。”
这话戳中了要害。
何公公身后的侍卫们,眼神也开始闪烁。他们都是索额图暗中培养的死士,但死士也是人,也怕死,也怕株连九族。
“四爷不必挑拨离间。”何公公强作镇定,“今夜过后,大局已定。奴才劝四爷识时务些,乖乖跟奴才走,还能少吃些苦头。”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别怪奴才……”何公公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持刀的是个年轻侍卫,刚才一直站在何公公身后。此刻他一手握刀,一手卸下何公公腰间的佩刀,动作干净利落。
“你……”何公公的脸色瞬间惨白,“刘三,你疯了?!”
叫刘三的侍卫面无表情:“何公公,对不住了。四爷说得对,跟着索相爷,早晚是个死。”
其他侍卫都愣住了,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胤禛趁这个机会,拉着楚宁退到墙角,长剑护在身前。他的目光扫过那些侍卫:“你们都是满洲勇士,为大清流过血,立过功。何必跟着索额图一条道走到黑?现在回头,我胤禛以皇子的名义保证,既往不咎。”
侍卫们面面相觑。有人动摇,有人犹豫,也有人眼神凶光一闪——那是索额图真正的死忠。
“别听他的!”何公公虽然被制,嘴上还在挣扎,“四阿哥自身难保,拿什么保你们?索相爷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拿下他们,每人赏银千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侍卫握紧了刀,向前逼近。
刘三的刀往下一压,何公公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都退后!谁敢上前,我先杀了他!”
侍卫们停住了脚步。何公公是索额图的心腹,他若死了,他们回去也没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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