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重新恢复了寂静,但那无形的压力却比之前任何时刻都要沉重,如同实质的铅块,压在陈尘的心头,也压在这方狭小的天地之间。柳氏尖利的话语和管家阴冷的威胁,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着冰冷的回响。
三天。垫底。滚出云家。
这几个词像烧红的铁钉,一下下钉进他的意识里。
他缓缓走回屋内,那张瘸腿的木桌在他眼中显得格外刺眼。他沉默地坐下,冰冷的木板透过薄薄的衣物传来寒意。窗外,天色渐渐向晚,昏黄的光线透过窗纸,将屋内的尘埃照得纤毫毕现,更添几分破败与寥落。
不能坐以待毙。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再次盘膝坐到了硬邦邦的床板上。双手依照《引气诀》的法门,结出一个简单的手印,放空心神,努力去捕捉那虚无缥缈的天地灵气。
有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他更快地进入状态。意识如同触须,向着四周蔓延。很快,那种熟悉的、丝丝缕缕的清凉感再次出现,它们如同夜空中微弱的萤火,试图靠近他这具身体。
来了!
陈尘心中一紧,全神贯注,引导着那几缕微弱的灵气,试图让它们沿着《引气诀》记载的特定经脉路线运行。这是将无主的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可控灵力的关键一步。
然而,就在那几缕灵气接触到他皮肤,试图钻入经脉的瞬间——
异变陡生!
原本温和的灵气,在进入他身体的刹那,仿佛水滴落入了烧得滚烫的沙地,连“嗤”声都未曾发出,便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不是被吸收,不是被转化,而是彻底的、毫无道理的……湮灭!
他的身体,就像一个布满了无数细微孔洞的破旧皮囊,又像一个对所有能量都具备绝对排斥性的诡异存在。任何灵气,只要一进入他的体内,就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瞬间被弹开、瓦解、消散,留不下哪怕一丝一毫的痕迹。
一次,两次,三次……
他不信邪地反复尝试,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精神因为高度集中而开始感到疲惫。可结果没有任何改变。每一次的尝试,都只是让他更深刻地体会到那种令人绝望的“漏”感。他的身体,仿佛是一个被天道遗弃的囚笼,拒绝着一切灵气的进入和留存。
“混沌废体……”
记忆中关于这体质的描述,原本只是冰冷的文字,此刻却化作了切肤之痛的现实。这不是资质差,不是修炼慢,而是……根本性的、断绝仙路的排斥!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寒冬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他颓然松开手印,身体微微颤抖。三天?别说掌握基础法术,他连引气入体,留存一丝灵力都做不到!拿什么去参加小考?拿什么去避免垫底?
柳氏说得对,烂泥,扶不上墙。
难道穿越而来,占据了这具身体,最终还是要走上原主的老路,被像垃圾一样扫地出门,甚至可能因为“碍事”而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不甘心!
如同野火般的不甘在他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猛地从床上站起,因为动作过猛,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喘着粗气,目光如同困兽,在这间狭小、破败的屋子里疯狂扫视。
原主!这具身体的原主,除了这“混沌废体”和赘婿的身份,难道就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有用的东西吗?哪怕是一线渺茫的希望?
他开始翻箱倒柜。其实也没什么可翻的,一个掉漆严重的破旧木柜,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服,散发着淡淡的霉味。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板床,底下除了灰尘空空如也。还有那张瘸腿的木桌,以及桌面上那个空了的食盒和冷掉的药碗。
绝望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难道真的……毫无办法?
他的目光,最终又一次,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瘸腿的木桌上。不,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之前垫桌脚的那个位置。那里,因为青铜书简被他取走,留下了一个清晰的、与其他地方颜色不同的印记。
青铜书简……
那东西钻进了他的识海,除了让他“看”到,至今没有任何反应。它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难道只是一个寄居在他脑子里的、更诡异的“废品”?
他烦躁地走到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印记。触手是粗糙的木料质感。原主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家传之物……除了坚硬和古老,未发现任何神异……
这些信息在脑海中翻滚。
忽然,他摩挲的动作停了下来。指尖传来的触感,似乎有哪里不对劲。那个印记的边缘,靠近桌腿根部的位置,木质似乎格外松软,甚至……有点凹陷?
他蹲下身,凑近了仔细查看。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他隐约看到,在那垫脚留下的印记边缘,桌腿与桌面接缝的阴影里,似乎嵌着什么东西,颜色与深褐色的木头几乎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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