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泰晤士河的流水,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涌不息。
在坎特米尔侯爵不动声色的关照下,顶级的医疗资源被引入莫里亚蒂庄园。
当然,是以阿尔伯特“偶然”寻得名医的名义。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与调养,路易斯那纠缠他多年的沉疴旧疾,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根治。
他苍白的脸颊逐渐有了健康的红晕,咳嗽声彻底消失,原本瘦弱的身板也开始抽条,虽然依旧比同龄人显得文弱,但那份萦绕不去的病气已然散去。
压在威廉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终于被移开了。
这意味着,他可以为那个酝酿已久的、彻底斩断过去枷锁的计划,落下最后的棋子。
阿尔伯特作为内应,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对那对贪婪虚伪、只在乎家族体面与自身享乐的父母,以及那个性格恶劣、屡教不改的弟弟,早已没有了丝毫亲情,只剩下冰冷的厌恶与决绝。
他受够了这个家族内部令人窒息的氛围,受够了小威廉一次次将恶意指向他想要保护的、视作真正家人的人们。
最后的导火索,是小威廉的一次蓄意报复。
或许是察觉到阿尔伯特对那三个“贱民”的维护,或许是单纯嫉妒路易斯身体好转后越发清秀的容貌和千织那份不为所动的平静。
小威廉在一次家族晚餐后,故意将路易斯堵在二楼的转角处,言语极尽侮辱,甚至试图动手推搡,想将体弱的路易斯从楼梯上推下去。
千织如同往常一样,如同无声的守护影,瞬间出现,挡在了路易斯面前。
他的眼神冰冷,如同覆盖着永冻寒冰的深湖。
小威廉被这眼神激怒,又或许是长期积累的“意外”让他压抑的怒火终于爆发,他口不择言地咒骂着,甚至提到了要用更“彻底”的方式让他们消失。
就在那一刻,一直在暗处观察、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的阿尔伯特,听到了弟弟那充满恶毒的言语。
最后一丝因为血脉而产生的、微不足道的犹豫,彻底消散了。
他悄无声息地靠近,手中握着一根提前准备好的、取自花园修剪下来、一端被削得异常尖锐的坚硬木棍。
他的眼神平静得可怕,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激动,只有一种执行必要程序的冷酷。
在小威廉再次试图伸手去抓千织头发的那一刻,阿尔伯特动了。
动作快、准、狠。
“噗——”
一声沉闷的、血肉被刺穿的细微声响。
小威廉所有的动作和咒骂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腹之间多出来的那一截粗糙的木刺,尖锐的末端已经完全没入了他的身体。
剧痛迟了半秒才猛地炸开,瞬间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抬起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阿尔伯特,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他似乎无法理解,一向表现得温和的兄长,为何会对自己下此杀手。
然后,他连一个字都没能发出,就这么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摔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眼中的光彩迅速黯淡下去,只剩下凝固的惊恐和不解。
千织垂眸,安静地看着地上小威廉那迅速失去生气的、犹带着不敢置信表情的脸。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青绿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既无快意,也无恐惧,仿佛只是目睹了一片落叶的飘零。
但他握着身后路易斯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将路易斯微微颤抖、吓得冰凉的手完全包裹住,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路易斯脸色煞白,紧紧靠着千织,身体微微发抖,但他咬着嘴唇,没有发出尖叫。
阿尔伯特拔出木刺,面无表情地擦拭掉上面的血迹。
他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楼梯转角的威廉,点了点头。
威廉从阴影中走出,眼神冷冽如刀。
计划,进入最后阶段。
一场“意外”的大火,在夜深人静时,从莫里亚蒂庄园主宅的书房位置开始燃起。
火势借助着古老的木质结构和窗帘、地毯等易燃物,迅速蔓延,吞噬着一切。
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红了伦敦的一片夜空。
消防队赶到时,火势已经失控。
最终,当黎明降临,昔日辉煌的莫里亚蒂庄园主宅只剩下断壁残垣和袅袅余烟。
官方公布的调查结果是:
因书房烛台倾倒引燃书籍,最终酿成惨剧。莫里亚蒂伯爵、伯爵夫人以及之前在贫民窟收养的一个孩子,不幸葬身火海。
而“幸运”生还的,只有当晚因为“恰好”在偏厅讨论学业至深夜、火灾发生时得以迅速逃离的莫里亚蒂家长子阿尔伯特,次子威廉,和住在相对独立的侧翼而侥幸逃过一劫的被从贫民窟收养的两个孩子。
一场滔天大火,焚尽了旧的枷锁与污秽。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这个名字从此不再仅仅是一个借用的身份,而是威廉真正的、被社会和法律所承认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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