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流速在吸血鬼漫长的生命里,总显得暧昧不清。
有时如凝滞的琥珀,有时又如指间流沙。
悠和树理恋爱了。
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宣言,更像是一种水到渠成的默契沉淀。
他们依旧陪伴着千织,在花园里读书,在黄昏时散步,只是两人之间流淌的氛围,多了几分无需言说的亲昵。
一个眼神的交汇,一次指尖不经意的碰触,或是在千织专注看着窗外飞鸟时,悠会自然地替树理拢好被风吹散的发丝,而树理则会回以浅浅的、带着光晕的微笑。
千织坐在他们旁边,怀里抱着那个半人高的兔兔抱枕,青绿色的眼睛偶尔从窗外收回,落在兄姐身上。
他看着悠念诗时,树理支着下巴望向他侧脸的温柔眼神;看着树理编花环时,悠接过她手中多余花枝的默契动作。
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香气,甜丝丝的、暖融融的,让他有些陌生,但并不讨厌。
看着树理将编好的花环轻轻戴在悠的头上,那素来沉稳的兄长罕见地露出了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然后两人相视而笑的瞬间,千织嘴里被悠塞进来的一块甜腻糕点忽然哽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慢吞吞地嚼着,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下,最终又落回窗外。
唔,今天的云,形状有点奇怪。
某天下午,他照例在藏书室靠窗的角落蜷着打盹,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悠用比平时更低柔的声音对树理说着什么,然后是树理带着笑意的、模糊的回应,以及……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千织的长睫颤了颤,没睁眼,只是默默地把脸往兔兔抱枕更深处埋了埋。
下一秒,藏书室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李土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身外间的寒气闯了进来,猩红的眼眸锐利地扫过室内,瞬间定格在窗边那个试图把自己藏进抱枕里的身影上。
他自然也看到了不远处书桌后迅速分开、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红晕的悠和树理,但他视若无睹,径直大步走向千织。
“走了。”
他言简意赅,弯腰,连人带抱枕一起捞了起来。
千织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抓住了李土胸前的衣料,从抱枕里抬起头,青绿色的眼睛带着刚醒的迷茫看着他。
悠轻咳一声,站起身,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温和:
“兄长,你要带千去哪里?”
“透气。”
李土头也不回,抱着千织就往外走,语气硬邦邦的,
“省得在这里碍眼。”
树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悠轻轻按了按她的手背,摇了摇头,目光追随着李土抱着千织离开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了然,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千织被李土裹挟着带离了那片弥漫着恋爱气息的空间,冷风一吹,他彻底清醒了。
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花香与暖意,而是李土身上特有的、凛冽而危险的气息。
他挣了挣,然后认命般地把下巴搁在了李土肩膀上,看着走廊两侧飞速倒退的壁画和雕像。
反抗无效,不如省点力气。
猫猫摆烂.jpg.
今日有客来访,李土原本懒得过去应付,但又想寻个由头把千织带在身边,干脆把人带着一起去了。
起居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位不速之客。
绯樱闲。
她今日未穿和服,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紫色洋装,银发绾成优雅的发髻,几缕碎发垂落颊边,衬得她面容更加精致,也透出一股干练锐利的气息。
此刻的她,眼神更加沉稳,姿态更加从容,周身隐隐散发出一种掌控权力的气场。
她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精美漆盒,里面是五颜六色、小巧玲珑的马卡龙,色彩缤纷,香气诱人。
看到李土抱着千织进来,绯樱闲丝毫不意外,甚至起身,优雅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礼节:
“李土大人。”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千织身上,眼眸里泛起真切的笑意,语气也软和下来,
“千织,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休息。带了些小点心,或许合你口味。”
千织的目光,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被那盒马卡龙牢牢吸住了。
那些圆润可爱、色泽鲜艳的小点心,散发着杏仁粉的焦香和奶油糖霜的甜腻,与他日常被迫吞咽的那些暗红液体或古怪药汁相比,简直是来自另一个美好世界的馈赠。
李土将千织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猩红的眼眸扫过绯樱闲,又瞥了一眼那盒马卡龙,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
“你倒是会投其所好。”
绯樱闲微笑以对,重新坐下,姿态放松:
“只是聊表心意。毕竟,之前承蒙千织的……援助。”
她特意在“援助”二字上加了重音,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李土。
李土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事实上,绯樱闲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在家族内部悄无声息地收拢权柄,压制她那几个平庸的兄弟,甚至让一部分原本对她失望的长老重新评估她的价值,背后除了她自己的手腕和野心,千织当初随手抛出的那袋“赞助”确实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推动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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