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五通红着眼睛,死死盯着靳能身后的保镖,指节捏得发白:“谁敢动他试试!”他腰间的枪套隐隐凸起,宴会厅的空气瞬间凝固,宾客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
高进缩在角落,玉戒被他攥得发烫,眼神在龙五的决绝和靳能的冷静间游移,像只受惊的困兽。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一阵海风卷着咸湿的气息涌了进来——叶辰带着三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站在门口,为首的男子手里捧着个紫檀木盒,步伐沉稳地穿过人群,皮鞋踏在碎瓷片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叶先生?”靳能皱眉,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陡然锐利,“这里是高氏的家事,就不劳叶先生费心了。”
叶辰没理会他,径直走到高进面前,将紫檀木盒放在桌上打开。盒内铺着暗红色丝绒,放着一枚鸽蛋大小的月光石,石面流转着淡蓝色光晕,正是当年高进送给初恋的定情信物。“高先生,还记得这个吗?”叶辰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紧张的氛围,“二十年前,你在浅水湾码头,把它交给了一个叫阿珍的姑娘,说‘等我赢了世界,就用它换钻戒娶你’。”
高进的目光落在月光石上,瞳孔骤然收缩。那淡蓝色的光晕像是一道钥匙,撬开了记忆的缝隙——海浪拍打着码头的木桩,穿着白衬衫的少年把石头塞进女孩手心,手心的温度烫得像火焰;暴雨夜里,他把石头塞进枕下,听着窗外仇家的叫嚣,攥着它熬过了最绝望的夜晚;还有龙五驾着快艇冲过来时,他下意识把石头揣进内衣口袋,那是他唯一没被抢走的东西。
“阿珍……”他喃喃出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后来……”
“阿珍三年前过世了。”叶辰递过一张泛黄的信纸,“这是她临终前托我交给你的,说‘等你想起一切,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信纸边缘已经磨损,字迹却娟秀依旧:“进哥,我知道你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被迷了心窍。那些害你的人,那些藏在暗处的鬼,你要一个一个揪出来。龙五说你总把月光石当宝贝,其实你记挂的不是石头,是当年那个说要‘干干净净赢世界’的自己……”
高进捏着信纸的手指在颤抖,纸面被泪水洇出一圈圈褶皱。他忽然抬头看向靳能,眼神里的茫然褪去,燃起了熟悉的锐利:“师叔,当年在酒里下药的人,是你吧?”
靳能脸色微变,随即冷笑:“胡说八道!高进,你刚恢复记忆就胡言乱语,莫不是烧坏了脑子?”
“我记得了。”高进站起身,碎瓷片在脚下发出轻响,“你说阿珍被仇家抓了,逼我故意输牌,否则就撕票。可后来我才知道,阿珍早就被你派人送到了国外,你用假照片骗了我十年!”他指着靳能的金丝眼镜,“你镜片后的眼神,和当年在赌场后台看我输牌时一模一样——贪婪又得意。”
龙五猛地拔枪指向靳能:“果然是你这老狐狸!”
“放肆!”靳能身后的保镖立刻举枪相向,宴会厅顿时陷入混战。宾客们尖叫着四散躲避,水晶灯被流弹击中,碎片如雨般坠落。叶辰带来的男子迅速护住高进,动作利落得像猎豹,显然是受过特训的好手。
高进却推开护着他的人,捡起地上的餐刀,眼神比当年赌桌上更冷:“靳能,你以为把我变成废人,就能吞掉我的产业?你忘了我教过龙五,每个赌场的消防通道都有三道暗门?”他吹了声口哨,宴会厅的消防喷淋突然启动,水幕瞬间笼罩全场,视线顿时模糊。
“走!”龙五拽着高进冲向消防通道,叶辰的人在身后掩护,枪声和水流声混在一起,像一场混乱的暴雨。
冲进暗门的瞬间,高进回头看了一眼——靳能被水浇得狼狈不堪,正对着对讲机嘶吼,可他的声音很快被警笛声淹没。叶辰不知何时已经报警,红蓝交替的灯光透过水幕照进来,给这场对峙染上了正义的底色。
“进哥,我们去哪?”龙五喘着气问,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枪。
高进摸出贴身藏着的月光石,石面被体温焐得温热:“去阿珍的墓前。”他顿了顿,眼神清亮,“然后,我们去把输掉的一切,赢回来。”
危机似乎就此化解,可叶辰望着高进的背影,却隐隐觉得不安。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加密信息——【东南亚赌王乘船抵港,目标直指高进】。发件人是他安插在码头的眼线,信息末尾还附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戴着宽檐帽,嘴角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叶辰收起手机,看着高进和龙五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指尖轻轻敲击着掌心。靳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危机,才刚刚露出獠牙。那个东南亚赌王,据传最擅长用“感情牌”设局,而高进刚刚找回的记忆里,藏着太多不堪回首的软肋,这一次,恐怕比当年的药更难化解。
海风卷着雨水掠过街道,叶辰抬头看向云层后的月亮,忽然想起阿珍信里的最后一句:“有些债,要用良心还;有些仇,要用本事报。”他握紧了手机,给龙五发了条信息——【小心东南亚来的人,他们带了“回忆”当筹码】。
夜色渐深,高进站在阿珍的墓前,把月光石放在墓碑上。龙五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信息后脸色骤变:“进哥,麻烦来了。”
高进回头,月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树影里,眼神恢复了赌神该有的冷静:“来了正好。我欠阿珍的,欠龙五的,欠那些被我连累的人,是时候一起算了。”
远处的海面上传来轮船的汽笛声,悠长而诡异,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这场刚刚化解的危机,不过是下一场更大博弈的序幕,而这一次的赌桌,铺在了整个东南亚的江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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