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的稻田在秋阳下翻着金浪,风卷着稻穗的清香掠过铁丝网,吹进临时羁押点的铁窗。叶辰站在监控屏幕前,看着里面争吵不休的人影——和联胜的五大堂主被分别关在隔间,却隔着铁栏互相咒骂,唾沫星子溅在玻璃上,晕开一个个湿痕。
“东头窑的傻强刚才招了,说阿乐藏在屯门的军火,其实是他帮忙运的。”张警官把笔录递过来,纸页上满是潦草的指印,“北角的肥波也松口了,承认参与了上个月的码头劫案,还说这事是‘坐馆’授意的。”
叶辰指尖划过“坐馆”两个字。和联胜的现任坐馆蒋天,是阿乐的拜把子兄弟,也是当年倪坤案里漏网的鱼。廉署盯了他半年,只抓到些收保护费的小辫子,直到阿乐落网,这才顺藤摸出他藏在背后的勾当。
“把肥波带过来。”叶辰关掉监控,审讯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肥波缩在椅子上,金链子在光线下晃得人眼晕。
“叶警官,我真不知道蒋天藏在哪!”肥波的声音发颤,肚子上的肥肉随着呼吸起伏,“他三天前就没露面了,只让手下传话说,要是他出事,就让我们分了屯门的地盘……”
“分地盘?”叶辰冷笑,“你们和联胜现在就是盘散沙,傻强想抢尖沙咀,油麻地的丧彪盯着旺角,你以为蒋天是让你们分地盘,还是想让你们自相残杀?”
肥波的脸瞬间白了。他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原本别着把短刀,现在空空如也。“丧彪那厮早就看我不顺眼……”他突然抬头,“我知道蒋天的情妇在哪!在铜锣湾的海景公寓,他每个月十五号都会去!”
十五号,就是今天。
铜锣湾的公寓楼临海而建,落地窗后拉着厚重的丝绒窗帘。叶辰带着队员守在对面的天台,望远镜里能看到个穿红色睡袍的女人在客厅踱步,手里的手机贴在耳边,神情焦急。
“目标出现了。”张警官低声道,“穿黑色风衣,戴墨镜,刚进电梯。”
叶辰举起对讲机:“各单位注意,目标进楼,守住消防通道,别放跑了。”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蒋天突然从风衣里掏出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女人的头:“说!是不是你报的警?!”
女人尖叫着后退,撞倒了茶几上的花瓶,水流在地毯上漫开。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踹开,蒋天转身想跳窗,却被叶辰甩出的警棍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地上。
“和联胜坐馆蒋天,涉嫌走私军火、教唆杀人、洗钱,被捕了。”手铐锁上的瞬间,蒋天突然狂笑:“抓了我又怎样?和联胜还有几百号兄弟,他们会为我报仇!”
叶辰没理他,目光落在客厅的保险柜上。技术人员打开后,里面没有现金,只有一叠泛黄的账本和几张照片——照片上,年轻的蒋天和阿乐站在倪坤身后,三人举着砍刀,背景是燃烧的仓库。
“这是1998年,你们帮倪坤吞并‘联公乐’地盘时拍的吧?”叶辰把照片放在蒋天面前,“当时死的三个联公乐成员,刀伤和你现在用的砍刀型号完全吻合。”
蒋天的笑容僵在脸上,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审讯室里,蒋天和肥波的隔间只隔了堵墙。当肥波哭喊着交代“蒋天让他杀傻强灭口”时,蒋天突然撞向铁栏,嘶吼着咒骂,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在撒谎!是肥波自己想独吞码头的利益!”蒋天的拳头砸在铁栏上,溅出的血珠落在账本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叶警官,我招!我什么都招!和联胜的账册在我乡下的老宅,还有……还有当年倪坤藏黑钱的账户,我都知道!”
叶辰看着他扭曲的脸,突然想起白月娥说的话:“帮派就像堆干柴,看着结实,其实一点火星就能烧得精光。”和联胜这堆干柴,早就被内部的贪婪和猜忌蛀空,阿乐的落网不过是那点火星。
三天后,和联胜的总堂挤满了人。傻强带着东头窑的兄弟堵在门口,丧彪的人拿着砍刀守在楼梯口,肥波的手下则把住了后门,个个凶神恶煞,却没人敢先动手——蒋天的账册已经被廉署公开,上面记着每个人的黑料,谁先动,谁就可能被其他人联手推出去顶罪。
“都给我住手!”白月娥拄着拐杖走进来,旗袍的开叉处露出绑着绷带的小腿,那是上周被和联胜的人暗算时划的,“蒋天和阿乐都落网了,你们还想替他们卖命?”
傻强啐了一口:“关你屁事!联公乐的老虔婆,当年要不是你爹……”
“当年要不是我爹,你们和联胜早就被义联帮吞了!”白月娥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现在廉署拿着账册找上门,你们不想着怎么脱罪,还在抢地盘?我告诉你们,谁再敢动刀,我现在就把他偷运军火的证据交给叶警官!”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丧彪悄悄把砍刀藏在身后,肥波擦了擦额头的汗,傻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叶警官说了,”白月娥的声音在空荡的堂口里回荡,“主动自首的,可以从轻发落。继续顽抗的,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和联胜散了,但你们还有机会做回正常人。是选铁窗,还是选活路,自己想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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