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的夜色像块浸了油的绒布,将霓虹灯的光晕晕染得黏稠而暧昧。陈浩南站在“百乐门”夜总会的顶楼露台,指间的香烟燃到了过滤嘴,烫得他猛地甩掉。楼下的街道上,三辆黑色面包车正悄无声息地集结,车窗里透出的光映着一张张年轻而紧绷的脸——那是洪兴社“铜锣湾分部”的弟兄,今晚要执行的任务,关系到整个社团在港九的话语权。
“南哥,都准备好了。”山鸡叼着烟跑上来,皮夹克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印着“洪兴”二字的黑色T恤。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三个点,都是“联英社”在北角的地盘,“阿B带的人已经摸到‘旺角酒吧’后巷,阿力的车停在码头仓库门口,就等你一声令下。”
陈浩南没回头,目光盯着远处北角的方向。那里的霓虹灯比铜锣湾黯淡些,却藏着联英社最核心的生意——地下钱庄、走私香烟、还有控制着半个九龙的“外围马”赌档。三天前,联英社的“白头翁”带人砸了洪兴在油麻地的赌场,还放话要在中秋前吞掉铜锣湾,这口气,他咽不下。
“白头翁的主力在哪?”陈浩南的声音压得很低,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三年前,就是这个白头翁,在尖沙咀的码头砍断了阿坤的右手,逼得这位曾经的“双花红棍”远走荷兰。
“在‘金利来’桑拿房。”山鸡把烟头摁在露台的栏杆上,火星溅起又熄灭,“线人说他带了二十个近身,都是能打的亡命徒,还藏了三把霰弹枪在桑拿房的储物柜里。”
陈浩南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狠劲:“他以为把人都聚在桑拿房,就能高枕无忧?告诉阿B,别管酒吧的小喽啰,直接端他的钱庄;阿力去仓库放把火,把他囤积的走私烟烧干净;你带兄弟去桑拿房后门等着,见一个跑出来的就卸一条腿——但记住,别碰白头翁,我要亲自会会他。”
山鸡愣了愣:“南哥,这不合规矩吧?咱们说好是抢地盘,烧仓库太……”
“规矩?”陈浩南猛地转身,眼里的寒光让山鸡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白头翁砸我们赌场的时候,跟我们讲规矩了吗?阿坤的手断在他手里时,他跟我们讲规矩了吗?”他指着楼下的面包车,“今晚不是抢地盘,是讨债——欠洪兴的,连本带利都得还!”
凌晨一点,北角的“旺角酒吧”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不是真的炸弹,是阿B带弟兄扔的震爆弹,目的是把里面的人引出来。联英社的喽啰们果然慌了神,一窝蜂地往街上跑,刚冲到巷口,就被埋伏在暗处的洪兴弟兄用钢管打翻。阿B没恋战,带着人冲进酒吧地下室——那里是联英社的地下钱庄,保险柜里藏着近千万的现金和假钞模板。
“搬!给我往死里搬!”阿B踹开保险柜,里面的钞票像瀑布般涌出来,“记住,账本留下,尤其是记着警察‘茶水费’的那几本!”
与此同时,码头仓库燃起冲天大火。阿力带着人把汽油泼在成箱的走私烟上,打火机扔过去的瞬间,火光映红了半边天。仓库看守的惨叫声被噼啪作响的火焰吞没,阿力站在远处,看着火舌舔舐着“联英社”的招牌,突然觉得三年前被白头翁打掉的门牙,好像没那么疼了。
“金利来”桑拿房里,白头翁正搂着两个小姐喝酒,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和爆炸声,脸色瞬间变了。他抓起手机想打电话,却发现信号全断了——是山鸡带弟兄在周围架设了信号屏蔽器。
“老大,不好了!酒吧和仓库都出事了!”一个小弟连滚带爬地冲进来,浴巾都没系好,“洪兴的人……他们疯了,见人就打!”
白头翁猛地掀翻桌子,抄起储物柜里的霰弹枪:“一群杂碎!跟我出去!”
刚冲出桑拿房后门,就被山鸡的人堵个正着。钢管和砍刀在路灯下闪着冷光,洪兴的弟兄们像狼一样扑上来,根本不按道上的规矩“单打独斗”,而是三五人围殴一个,招招往关节上招呼。白头翁的霰弹枪刚响了一声,就被山鸡用铁链缠住枪管,硬生生夺了过去。
“白头翁,别来无恙啊。”陈浩南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慢慢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把蝴蝶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三年前你在码头说过,洪兴迟早要被你踩在脚下,现在看来,是你站得太高,摔得太疼了。”
白头翁被两个洪兴弟兄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水泥地,嘴里还在嘶吼:“陈浩南!你敢动我,联英社不会放过你的!我大哥在警署有人,你等着坐牢吧!”
“坐牢?”陈浩南蹲下来,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你那些记着警察‘茶水费’的账本,我已经让人送到廉政公署了。你说,是你先坐牢,还是你的警察‘朋友’先完蛋?”
白头翁的脸瞬间惨白,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洪兴的弟兄们已经撤回铜锣湾。陈浩南站在“百乐门”的吧台前,看着弟兄们清点“战利品”——从钱庄抢来的现金堆成小山,账本被小心翼翼地收在铁盒里,还有从白头翁身上搜出的联英社北角地盘的转让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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