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的雨下得又急又密,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在洪兴堂口的铁皮屋顶上。叶辰站在灵堂门口,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太子穿着白色T恤,搂着小时候的阿武,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背景是尖沙咀那间早已拆了的茶餐厅。
“叶哥,法医刚来过,说太子是被人用钝器击后脑致死,凶器应该是钢管之类的东西。”阿武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红肿得像核桃,“现场没找到指纹,监控被人提前破坏了,只在巷口的垃圾桶里捡到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染血的布料,上面绣着半个龙形图案,针脚粗糙,是镇龙会的标记。叶辰捏着布料的指尖泛白,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分不清是雨还是别的。
三天前,太子从警局出来,因为走私钢筋的案子证据不足,只罚了笔钱就放了。叶辰本想让他去北角码头跟着瘸腿工头学做事,可他说要先去给爹上柱香,之后就再没回来。直到今早,清洁工在铜锣湾的暗巷里发现了他的尸体,手里还攥着半张茶餐厅的旧照片。
“镇龙会那帮杂碎!”阿武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渗出血来,“我现在就带弟兄们去砸了他们的堂口!”
“站住。”叶辰的声音很沉,“太子的死,不对劲。”
他蹲下身,翻看太子的遗物:一个旧钱包,里面只有几张零钱和一张皱巴巴的医院缴费单;一串钥匙,上面挂着个褪色的龙形挂坠——那是洪兴的老物件,太子爹当年亲手做的;还有半包烟,烟盒上有个模糊的鞋印,尺码比常人的大一圈。
“镇龙会的人用钢管,向来是砸腿或者后背,不会直击后脑。”叶辰指着照片上太子爹的坟地地址,“他去上香,为什么会绕道去铜锣湾?还有这缴费单,是上周的,收款人是……”他眯起眼,“是尖沙咀那家私人诊所,专治跌打损伤的。”
阿武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前天我在码头看到太子和镇龙会的阿彪偷偷说话,当时离得远,没听清,只看到太子把一个信封塞给了他。”
叶辰站起身,雨水打湿的头发贴在额前:“去诊所。”
尖沙咀的私人诊所藏在老旧的唐楼里,老板是个跛脚的老中医,看到叶辰手里的缴费单,脸色明显变了。“太子上周来治过伤,”老中医搓着手,眼神躲闪,“说是被人打的,后背青了一大片,问他是谁干的,他只说‘自己人’。”
“他还说过什么?”叶辰追问。
“他……他问我有没有见过一种药,”老中医压低声音,“说是能让人暂时说不出话的,还问哪里能弄到‘大家伙’,我没敢接话……”
“大家伙”三个字让叶辰心头一紧。他谢过老中医,转身往镇龙会的地盘走,阿武紧跟在后:“叶哥,难道不是镇龙会干的?”
“是,也不是。”叶辰望着雨幕里镇龙会堂口的招牌,“阿彪没那么大的胆子,他背后有人。”
镇龙会的堂口乱成一团,阿彪被几个穿黑西装的人押着,嘴角淌着血。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男人,手指上戴着枚金戒指,正用钢管一下下敲着桌面。
“废物!连个太子都看不住!”男人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板,“他查到了什么?”
阿彪哆哆嗦嗦地说:“他……他找到当年害死他爹的证据了,说……说是蒋先生的意思……”
“砰!”钢管砸在阿彪头上,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高个子男人转身,正好对上推门而入的叶辰,脸上露出假笑:“叶老板,稀客啊。”
是洪胜堂的二把手,人称“金戒指”,一直对尖沙咀的项目虎视眈眈。
叶辰没说话,径直走到里屋,墙上挂着张老照片,是十五年前的洪兴堂口,蒋天养站在中间,旁边是太子爹,还有个年轻的身影,正是金戒指。
“太子爹当年不是车祸死的,”叶辰拿起照片,“是你动的手,对吗?他发现你偷偷给镇龙会提供军火,想告诉蒋先生,你就制造了车祸。”
金戒指脸上的笑僵住了:“你胡说什么。”
“太子出狱后,没去上香,是去翻了当年的卷宗。”叶辰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是太子托人查到的修车行记录,上面有金戒指的签名,“他找到阿彪,不是给钱,是给证据,想让阿彪指证你。可惜阿彪早就被你收买了。”
雨声更大了,堂口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哐响。金戒指突然从抽屉里掏出枪,却被阿武一脚踹在手腕上,枪掉在地上滑到叶辰脚边。
“太子手里的照片,是他爹和你还有蒋先生的合影,”叶辰捡起枪,枪口对着金戒指,“他爹在照片背面写了你的名字,还有军火库的地址。你杀他,是怕他把这事捅给蒋先生。”
金戒指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蒋天养老了!他只想守着他的规矩,可这江湖早就变了!尖沙咀的项目,北角的码头,凭什么给你叶辰?太子那个蠢货,还以为靠一张老照片就能翻案……”
警笛声由远及近,是叶辰提前让瘸腿工头报的警。金戒指被押走时,突然冲叶辰喊:“你以为你赢了?洪兴早就不是当年的洪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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